虚夜宫,王座。
蓝染惣右介仍旧在同样的位置,以同样的角度,和同样的眼神审视着她。而她,也在同样的位置,以同样的角度,和同样的眼神回望着他。她是破面中为数不多的,完全不避讳与蓝染对视的高傲者之一。
他似乎不讨厌这样忤逆的行为。
“如我所料,你成为一名优秀的战士了,里尤。”
他说。
她将右手搭上左肩,小角度地俯下身去,以示尊敬。
“多亏库罗斯大人的辛劳。”
闻言,蓝染的笑意似乎浓重了一分。
“在知恩图报这一点上,你和他倒是十分肖似。”
不知他为何要说出这样的话来。里尤感到有些摸不着头脑,她从未,也并不屑于猜测分析蓝染的心理,所以她不在乎。
“是。”
因为不在乎,所以她回答得十分平静,这样的平静恰恰反衬出他后面说出的那句话是多么残忍。
“这是我给你的第一个任务。里尤。”蓝染抬起右手的食指,轻轻敲击了一下石椅的扶手,发出一束微不可闻的响声,“杀了库罗斯•拉里克斯。”
她猛地昂起头。
“蓝染大人?!”
“他既已舍弃破面的荣耀,投身人类之流,便不再有资格待在这虚夜宫。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蓝染随意地把手靠在扶手上,用手背倚住脸颊的一侧,轻松而愉悦的语气就像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那么,向我展现你的忠诚吧,里尤。”
她愣住了。
如果可以的话,她不希望被混乱的情绪所包围。他毫无征兆地、毫无理由地下达了这样一个蛮横无理近乎绝情的命令,这使她找不到任何执行的原因。
“……”
她望着蓝染的眼睛在仿佛在质询他——为什么要做出这个决定。为什么要让她动手?为什么要处死库罗斯?为什么,像他这样的人,有权决定他们的生死?
太奇怪了……
“我已经叫人把他带到了。里尤,我就在那面墙壁的后方等着。杀了他,再来向我汇报。”
说罢,蓝染的目光集中于她身后的石墙之上。里尤明白了他的所指后,他便无声无息地离开了,留下她独自呆在原地。不,不止是她一人,还有刚刚走进这座宫殿的库罗斯。
偌大的空间里,唯有他们二者驻足于此。
她还处于惊愕的状态之中,未能脱离,而他则是一脸了然的神情,似乎早已做好万全的心理准备。
看来这就是他刚刚没能说出口的那句话。
他已经预料到兔死狗烹的结局了吗?关于自己即将被蓝染毫无表情地抹除掉的性命……关于蓝染会如何迫使她做一些毫无道理的事……关于……
蓝染走出这所正宫后,等在门外的市丸银轻笑了一声道:”真狠心啊,蓝染队长。”
“银。”
蓝染轻声叫了他的名字,而这一行为本身没有任何意义。他只是单纯地叫了他的名字而已。
“并没有非处死库罗斯不可的理由吧。即使如此,您也要折磨那个小姑娘的理智到逼疯她为止?”
“不觉得很有趣吗,银。”
蓝染的笑容说明了他是真的觉得很有趣这一事实。
“蓝染队长真是坏心眼呐。将兵器变得冷漠无情虽易于掌控,可说不定也会埋下一颗定时炸弹喔。”银说话的语气忽高忽低,为他的神秘主义平添了几分狡猾。
“我期待她会做出怎样的反应。”
蓝染只是给出了这样一个补充。
闻言,银略微下压眉头,话里玩味更甚。
“哦?”
白色的地面反射出如冰粒磨擦过一般清晰透亮的倒影。
库罗斯站在里尤的对面,淡淡地望着她。
里尤在等待他的发言。她从来都不是喜欢主动挑起话题的那一方,因为她并非那般想知道其他人对世上万物都有什么看法,哪些感受,有何喜事可盼,有何畏惧忧心,另外对人人难免的生命终结与感觉终止又都抱持着什么态度——她一点也不关心。库罗斯却和她构成了两个极端,他总是乐于分享他的热忱,尤其是他对昼夜轮番,日月盈昃,寒暑代谢,喜乐变化乃至生死交替的思考,尽管表现的形式十分暧昧模糊又饰以不经意的嬉闹。
里尤隐隐觉得他会说出自己不想听到的话来。
“杀了我吧,里尤。”
如她所料,库罗斯平和而缓慢地、精雕细刻般地说出了这几个字。
她收紧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