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料及这女娃娃生得这模样……
「妳长得不像妳爹,也不像妳阿娘。」这话自然道出,是他心底单纯的疑惑。
之前,他在大厅上拜见过杜天龙夫妇,杜堂主长相斯文,气势不怒而威,而杜夫人虽貌美,但与女儿相较,又差上一截。
杜击玉一怔,忽尔笑出声来。「娘说,我长得像死去的姥姥,我姥姥听说是个大美人呢,所以将来,我也会是个天大的美人儿。你信不信?」
刀恩海被她丰富的表情逗笑了,唇角微微一勾。
没听见他接话,杜击玉晃晃脑袋瓜,忽地轻叹道:「阿娘还说,姥姥弹琴可厉害了,所以要我也学着点儿,两年前就开始替我请了教琴师傅。我是喜欢弹琴呀,可是背谱好难呵……」她唉唉地又叹:「别看我生得伶俐、一副聪明相,好似学啥儿都能轻易上手,事实上,那些『文字谱』、『减字谱』可复杂了,全是古琴谱中不记音高和节奏的弹奏法,我得一直背、一直背、一直背才成的。」
「要有成就,得下工夫。」他语气沈静。「既要学琴,就要认真学,旁人背得起来,妳自然也行,不能怕苦。」
杜击玉眨眨灵眸,直凝住他片刻,似有些轻讶。
然后,她颊边的小涡漾了漾,愉悦地道:「我若跟爹、阿娘或师哥们喊苦,他们心疼我,定是不让我学的,所以我不说。我只对你说,但……你很好。」
剑般俐落的浓眉一挑。「我……很好?」何解?
她小小的头颅用力点了两下。「你没心疼我,所以很好。」
刀恩海双目隐晦,不动声色地听她继续说下去。
「他们舍不得我吃苦,总护着我,可我不觉得自个儿娇弱啊!说来说去,全因为这张脸。」
生得这脸容,动不动便引来旁人怜弱,再加上她软声柔嗓,倘若真要求些什么,又有谁拒绝得了?自晓事以来,杜击玉就很有「自知之明」的。
她自叹的话教刀恩海目光微瞇,讶异她年岁小小,竟会说出这些。
「妳的脸……很好。」
他的语气尽管平板,简单的几个字却像是在安慰她。
杜击玉眸子一眨,指尖摸着小脸,不禁笑出声。「它长得好,我晓得呀!」
「汪!汪、汪汪——」此时分,小亭的石阶下忽地传来狗儿吠叫。
闻声,杜击玉美脸儿上的笑意渲染得更深,湖绿色的小身影跑下石阶,再回到小亭里时,怀里已抱着一只黑不溜丢的小犬仔。
「瞧,是几天前我在外边捡回来的。黑仔好可怜,教好多只野狗欺负,牠们围着斗牠一只,可是牠很勇敢,一点儿也不怕。」
她凑脸在犬仔的黑毛上蹭了蹭,小手搔着牠的下巴,小狗舒服地半瞇起眼,喉中发出咕噜噜的低音。
「你要不要抱抱?」她扬睫,不等刀恩海答话,已率性地将软呼呼的小狗放进他怀里。
精劲臂膀下意识收拢,他抱住那坨毛茸茸的「玩意儿」,低下头与那两颗圆滚滚的眼对视。
不是在跟人切磋武艺吗?
他现下……到底在干什么啊
迷惑愈益蔓延,他浓眉沈下,都快直接压在眼上。突然,小狗竟探出软舌「袭击」他,把他鼻头给舔湿了。
一旁的小姑娘发出清铃般的笑音。「你穿得一身玄黑,黑仔也一身玄黑,牠喜欢你啊,腻着你不放了,你们俩儿在一块真搭配。」
这话明明有侮辱的嫌疑,但自她口中说出,似乎变得再单纯不过。刀恩海静瞅了笑容可掬的美脸儿一眼,跟着弯下身,将黑仔放回地上,那狗儿却留连不去,兀自在他脚边打转、轻蹭。
杜击玉跟着敛裙蹲下,葱指逗着黑仔,笑呵呵地道:「告诉你喔,不只黑仔,我还养着好多只狗儿呢!小白、小黄、虎斑、花花儿,唔……花花儿瘸了一条后腿、瞎了一只眼,好可怜,都不晓得在外头流浪多久了。牠抢食抢不过其他野狗,还得被围着欺负,我拾到花花儿时,牠瘦得只剩皮包骨,真的好可怜……」
被围着……欺负?
这只小黑仔是这样,她口中的花花儿也是这样。刀恩海不由得蹙眉,心中起了古怪的想法
难道,他也算是被她「拾」了来,因为她那群师哥们正围着「欺负」他
更因为「天龙堂」里的众人对她爱拾回「弱小动物」的行径早了然于心,所以也就见怪不怪,由着她拖走他吗?
在她眼里,他是「受欺负」的「小动物」?
他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