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正削着水果的汉子却对眼前的蜘蛛妖不以为意，微微抬首。

“请您收敛些吧，不要吓到他们了。”

蜘蛛妖觉得无趣，撇撇嘴道：“人类这么弱小的生物，真不知道是怎么攀附在那至高的进化之树顶端的，莫非就是因为神明偏爱这样的皮囊？”

络腮胡子把削好皮的水果递过去，笑着问道：“［织网者］大人，为何您也长得一副人类的皮囊？”

“某种蝴蝶喜欢鲜艳的颜色，于是花会为了吸引它们授蜜进化得鲜艳，畜生为了在这片残酷的大地上厮杀，也会不断地进化自己的獠牙利爪与皮甲，但人类诞生之后，它们便失去了地位，生存的法则改写了……”

蜘蛛妖长叹，说：“就似蜥跃入海中，指骨成桨，尾椎成鳍，与鱼无类，然后才能统治深蓝之海屠杀其中的旧主，我们在这片大地上生活了亿万年，我们还想继续生存下去，与人类趋同是我们唯一的出路。”

众人觉得蜘蛛妖说得在理，纷纷点头，但细细思索一番，却还是不太明白他说了什么。

看着下属们迷茫的眼神，蜘蛛妖心里升起一种天涯无知己的悲怆，暗骂这些愚蠢的人类不理解他这等得道大妖高尚的心境。

愤愤不平地啃一口削了皮的苹果，水果的汁液在口中迸散，他从未尝过这样的味道，觉得新奇。

于是他指着咬过一口的苹果，不解道：“莫非人类能得到世界的青睐，是因为你们总是会弄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周围的人不敢应答，络腮胡子说道：“大人若是这么想兴许也不错，可不要小看人类那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儿，关键时候也是能要命的。”

蜘蛛妖眼神渐冷，微微摇头。

“所谓的科技，已经淹没了人类对神明的畏惧。或许是神明太久没有展现过真正的威势了罢，这个世代的神，大都在岁月中磨灭了高傲的棱角，祂们软弱得让人们错觉自己才是世界的主宰。

事实上，将人类比作蝼蚁甚至也有可能是抬举，在许多遗迹里，哪怕是整个世界也只是神明身前的沙盘而已，他们捏造了万物，创造了法则，某一天不喜欢了，便将儿时的沙堆推倒重来，人类会在未来的地层中发现这场历史悠久的灾难浩劫，并以恐怖的灭绝为之命名。”

话题沉重下来，连络腮胡子也不知如何接下这个话头，气氛慢慢冷下来。

……

墨荼静静靠在墙壁上，半眯着眼，异能［记者］从后方延伸出去，将街道口处的一切收入‘眼’底。

他听不清那群人围着讨论什么，整个街道的人都是该杀的，但他看见空气中有种飘忽不定的东西游走着。

“一共看见二十八个，里面十二个，外面十六个。”他声音极细，对着微型通讯器轻轻说道。

“知道了，里面的我解决。”沂雩的声音传来。

“从神境应当是没有的，我猜有一个a级异能者，你小心些，外面那十几个我们搞定，我再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

“若是只有一个a级异能者还好，我也算a级巅峰了，应当不会太艰难。”沂雩嘴上应道。

她心里却在腹诽着艾米莉，这个不靠谱的家伙今天又又又声称自己来天癸了，这么重要的任务都不来，真是冷血。

墨荼絮絮叨叨地：“按照常理来说，应该是没问题的，但万一异能克制的话……”

“净说些不吉利的话，异能哪有那么容易被克制。”沂雩嘟哝着翻身走出街道，沿着一路的店铺走向围聚聊天的人群。

墨陈还在远处慢慢走来，那边的汉子们似乎聊到什么尴尬的话题，好像有点冷。

展开［隐匿］的沂雩也不管这些，她对自己的异能很自信，哪怕同为a级异能者全神贯注的搜查，她也能随意地行走。

无论是声音，行迹，外表，气味，散热，微磁场，她尽数隐藏。

她可以慢慢出刀，轻易在惊恐的人群间行走，在他们的惊叫与漫无目的的奔逃中闲庭信步地收割生命，这是一种扭曲的享受。

也可以一个个斩杀恶人的同时隐藏他们的‘死状’，空留一个看似正常的空壳假象，让每一个人在无意识的寂静中死去，最后只要解除隐匿，所有人同时倒下的壮观也是一种美景。

这就是她掌握的权能，极致的隐。

正如沂雩所想，她走到那群汉子面前，人们心里各自想着各自的事，手起刀落便轻易斩去一个站在后面的男人，那个可怜的家伙甚至没来得及挣扎一下就去面见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