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凭什么打我?”依着自己的脾气,梅占想打回去;
可是看到淳安身后的安芭,又想起淳安是城阳县君,难免胆怯。
她忙从袖中掏出一面手镜,歪着脸仔细查看自己被打到的地方。
她拆下纱布、发现脸上的疤彻底没了的那天,请临淮去摊子上吃了碗面;
美其名曰,感谢他给自己花了数百两银子治脸。
回去的时候,她看中了这面从镜框到手柄都镶了金的镜子。
“这镜子真好看,可惜太贵。
“我这种身份的女子,哪用得起?
“我从小就没用过超过五文钱的镜子……”
“若我像县君一样有人疼就好了……
“她夫君一定愿意为她买下……”
临淮当场买来送了她。
淳安力气本来就大,刚才那一巴掌更是铆足了劲,新仇旧恨一起算。
“你惯会‘恶人先告状’的……
“方才大家可都看到了,是你先动的手。
“更何况,松桃哪个字说错了?
“你和侍婢们一样,都是奴才罢了!
“不过是会点手艺,就整天在我店里挑拨离间、搬弄是非;
“搅得我后院鸡犬不宁不说,还有脸勾搭客人的丈夫!
“还勾搭了不只一个!
“我告诉你,就算没今日之事,我也不敢长留你;
“赶你走,不过是早晚的问题罢了。
“你当我不知道,你那大白胳膊,是你自己烫的?
“你不过是我花五百文钱买来的杂役;
“如今换了身份、涨了薪水,也是我的奴才;
“我如何打不得你?”淳安拿起帕子,擦了擦手;
又当梅占的面,让安芭把那帕子扔了。
这一举动,在别人看来还好,在临淮看来却刺眼得很——
倒不是因为淳安用帕子擦打了梅占的手、或者把擦过手的帕子丢掉了;
而是因为,那帕子是安芭在淳安没有任何吩咐的情况下,很自然地递过去的。
他们越来越像夫妇了。
不需要任何话语,甚至连眼神都不需要;
安芭知道淳安要做什么、需要什么。
即使是贴身伺候淳安的松桃,也不知他们只是假扮的夫妇。
在不知情的人面前,安芭就是淳安的夫君、淳安就是安芭的妻子;
客人们来来往往,没有人怀疑过他们是假成亲。
梅占的声音,把临淮拉回现实。
“我、我哪里要打你?
“我要打的是……”梅占捂着脸,望着松桃。
“哦?你要打谁?
“是我夫君城阳仪宾;
“还是光禄寺派来的侍婢们?”淳安厉色道。
梅占还想狡辩,可看到临淮给她使眼色;
便忍气吞声道:“是我一时失态,并没想打人。
“还望县君恕罪。”
淳安哪里肯依?
“恕罪?那倒也谈不上。
“只是我的冷仙,不过是间小小的茶楼,做的是小本生意;
“本微利薄,供不起姑娘这样的大师傅。
“既然姑娘嫌工钱少,不如咱们就此别过。
“放心,这个月虽然只过了三天;
“但是工钱我按整月的算给你。”
这一次,系统没有跳出来阻止淳安。
梅占原以为,淳安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哪懂得经商之道?
加上这段时间,淳安对自己确实好得不能再好了,店里其他人的工钱和待遇都不如她;
她觉得是时候拿捏淳安了。
她哪知淳安骨子里是个成年人?
更不知淳安先前对她的“好”,不过意在“捧杀”;
为的是挑起其他伙计和下人对她的不满。
尤其是梅占的脸好了之后。
茶工们都是男人,尚且还好;
侍婢们则是对梅占越来越不服。
梅占见自己到手的每月一两二钱银子、单住的大屋、和主子一样的三餐都要飞走了;
哪能甘心?
她又像当初求淳安收留她那样,跪在淳安脚边,双手扯着淳安的响铃裙;
裙摆上的铃铛,被她扯得叮当作响。
“县君,是我一时贪心糊涂。
“分钱的事,就当我没提过。
“我本就是乞丐,承蒙您收留我,给我找了个事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