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茶杯摔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福安双膝一软，跪地请罪，“王爷息怒！咱不跟姓赫的蠢人一般见识，见多了夜里做噩梦……”

“起来！你才是个蠢的，人家复姓赫连，什么姓赫的……”

宁洛珩看福安站起身，他按住眉心，“回皇城，我要见君上！”

“是，小的立刻去多多准备饼饵，保管一路上饿不着王爷！”福安拿出怀里的半张饼，笑嘻嘻地咬了一口。

宁洛珩怒气全消，满目慈爱的瞧福安的憨样儿。

“有爷在，饿不着你，把地上的碎渣子收了，别动不动就跪，折你王爷的寿。”

碎瓷片一片一片拾起，满是冻疮的小手翼翼小心，眼睛时不时在将军和姑娘的面上来回瞅。

屋子里掉根儿针都能听见。

“祥芝，你别捡，谁摔碎的谁捡！”王清黎瞪了一眼罪魁祸首。

赫连泽也一脚碾碎了地上的梅枝。

“安懿公主，是本将军给了你几日好脸色，把你纵得无法无天了！将军去奴仆的坟前磕头？主人家做婢子的差事？真是贻笑大方！从前谦柔恭顺，莫非全是装的！你眼中可还有尊卑贵贱！”

“呵。我对你和你祖母都说过了，我不是安懿公主。”

安懿公主这个身份给她招来了太多的杀身之祸，她想要摆脱这个身份的枷锁。

她希望赫连泽也能认同，她是葫芦里的烈酒，她与甜汤是两种不同的味道……

至少，她在喜欢的人面前，可以做最真实的自己。

“你自顾自的撇下安懿公主这个头衔，岂是你说撇清就能撇清的？”赫连泽也不置可否地说道。

王清黎光脚下了榻，“将军，我不知王上究竟下了什么旨意，能让你祖母放我一马，可她要杀我的决心，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祖母不会再为难你。”赫连泽也屈膝，蹲下来，伸手接过祥芝掌心的碎瓷片。

“明日让人送只瓷瓶来插花。”

赫连泽也看到祥芝怯生生的点头，又说一句，“你伺候她吧。”

王清黎想趁此机会受伤的机会诈死，她撇了安懿公主的身份，将来改名换姓，天高海阔。

“你知道我的意思吗？”

王清黎追了一步，没有受伤的那条腿的脚掌，踩在了碎瓷片的渣子上，“嘶……”

“不知道。”赫连泽也背身蹙了眉。

“若你能放下对安懿公主身份的芥蒂，我亦不计较谢存之死，你帮我假死脱身。我愿意做你的外室，隐姓埋名的陪你一生！”

王清黎索性把内心的想法说开了，忍着脚上的刺痛，上前挽他的臂弯，一如赫连泽也第一次在朝华殿见她。

羸弱、可怜，楚楚动人，令人心生怜悯。

“安懿公主不能死，她必须活着。”赫连泽也推开王清黎的柔荑纤手。

王清黎继续解释：“设计一场假死，只要计划周详，给我一个假身份……我不用你来养，我自己可以办个女子私塾！我们可以瞒天过海……的……”

她说话间看到赫连泽也那张阎王脸，只要他面上出现这个神色，定是没有转圜的空间。

“你不愿为我费这个心思……”王清黎耷了肩，眼眶骤然起雾，负气道：“滚吧。”

祥芝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对上将军啖肉饮血的双眸，她瞬间跪在地上，“将军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