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刘氏拄杖迈出门槛，“泽儿，她是何人？高内侍缘何认得？”

赫连泽也眸光幽暗，心知安懿公主的身份瞒不住祖母，但碍于还有其他女眷在场，并未回答祖母的问话。

“高内侍既认出来了，便不能让您张着嘴回宫。”赫连泽也向陈开使了个眼色。

王清黎虽对高内侍没什么好印象，但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到底是让她这个现代人难以接受。

“陈副将，刀下留人！”

“公……清黎姑娘，您最好不要插手。”陈开抬眼去看赫连泽也，慢慢皱了眉头。

“为什么……”

王清黎的话未说出口，一只脚刚刚迈出门槛，高内侍‘扑通’跪在地上向她哭喊。

“安懿公主！您可要救救老奴，赫连钰在殿前死谏，要让王上赐死的是你啊！赫连将军将您带回将军府，说不定是要对你动私……”刑。

刺啦——

周励长刀一挥，鲜血喷洒，引一众女眷惊呼，高内侍未说出口的话，永远都说不出来了。

谢存挡住愣在门槛外的王清黎，周身的血凝住，背脊阵阵发寒，虽有过眼睁睁看一个人当场死在眼前的经验，但她仍未习惯，也无法习惯，这个世界说杀就杀的规则。

赫连泽也背过身去，冷声说道：“高内侍花船饮酒，遭贼人推落水中……”

“是，属下这就去办。”陈开拱手应声。

王清黎旋即听到影壁墙外几声呜咽的惨叫，是高内侍随行的内官儿也难逃一死的命运。

“为什么？这次也是为了我？为什么杀人！！！”

赫连泽也侧身道：“与你无关。”

“泽儿！她是何人！”刘氏执杖重重戳在地上。

赫连泽也掩住口鼻，命人将地上的血迹冲干净，才转身扶着刘氏进入正厅安坐下来。

赫连婉儿和崔雯秀、崔羽怜走出屏风，面面相觑一番，目光落在王清黎身上，各个噤若寒蝉。

“回祖母的话，她是大兆亡国之女王清黎。”赫连泽也垂首，面容冷峻。

刘氏闻言，目眦欲裂，抬起手中的杖，敲在赫连泽也的肩上，硬生生将他打得单膝跪在地上，咬紧了牙关。

啪——

赫连婉儿甩手给了王清黎一记耳光，“亡国妖女！是你害的我父亲被禁足，害的大伯郁郁而终……两位叔父……”

“住口，全都滚回去！”

赫连泽也动怒，起身挡在谢存指向赫连婉儿的剑刃前，嗜血的目光睨着王清黎。

王清黎被这一巴掌打懵了，脑袋里‘嗡嗡’作响，回过神来，按下谢存的剑，扬手甩了赫连泽也一个耳光。

“你护着自己的妹妹，无可厚非，我这一巴掌是讨回今早你伤了谢存，他是我弟弟，我也该为他讨个公道！”

王清黎抚上火辣辣的脸颊，“至于我脸上的这个巴掌，你若不说出一个我该承受的说法，我迟早还是会讨回来的！”

刘氏在李嬷嬷的搀扶下，坐回圈椅里喘匀了气。

“泽儿，你该给祖母一个理由，为何隐瞒她的身份带回将军府！你既不让提那个名字，说明你并未忘记自己的誓言，难道你真的被她美貌所惑……跪下！将你在祖宗面前立的誓再说一遍！”刘氏厉声呵斥。

赫连泽也双膝跪地，向刘氏磕头，“赫连子孙有生之年……杀尽大兆王氏……最后一人，有违此誓者，不得好死，噩梦成真。”

王清黎耳畔一阵嗡鸣，杂乱的思绪瞬间将她湮灭，耳边回荡着赫连泽也的誓言，他口中所说的大兆王氏，是她，最后一人，是她。

“赫连泽也，还不动手！”赫连刘氏手中的杖，连连敲在地上。

谢存警惕地握紧手中长剑，拉着王清黎的手腕向门外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