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朝华殿。

数位宫婢鱼贯而入。

妆台前，墨发垂腰，将盈盈一握的纤腰，尽数挡去。

王清黎气色红润，双眸水汪汪的透着机灵，唇红齿白，无需装扮已是清丽佳人。

阿云和阿嫣帮她上妆更衣，全程不敢与王清黎对视。

她们听了宫外人人传唱的童谣，想起以前老人说诈尸的人即便活了过来，也是活死人，靠勾活人的魂魄续命。

加之这位安懿公主能两次躲过鬼门关，还把高内侍五年间夺取的财物，尽数取回，臆想她的道行深不可测，连阎王爷都拿她没办法。

因此她们深信不疑，安懿公主一夜之间，性情大变，定是大兆怨魂所化。

她们自知命格浅，谁都不敢与明明死透了，又能奇迹般泛活得人，有过多的眼神和肢体接触。

“阿云？”

“啊！婢子，婢子在。”

阿云恍神，冒了一身冷汗，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阿嫣？”

“婢子在。”阿嫣一怔，双手紧紧捏在一起。

王清黎扬起和蔼慈祥的笑容，想要问问去往大兆的路上都有哪些人，对她路上开溜的计划，预估难易程度。

“马上要启程去往大兆，你们要随我一起上路？”

阿嫣双膝跪地：“公主，我们打小进宫为婢，家中还有小弟，全靠我的月俸进学堂念书，我们不想离开东临。”

“哦，这么说，你不跟我去大兆？”王清黎两眼放光。

阿云也慌了神，迅即跪在地上：“婢子家中还有病弱的母亲，婢子实在无法跟您去那么远的地方。”

王清黎心头一喜，面上却闪过失落，“那好吧，既如此我也不勉强。”

王清黎从头上拔下两只钗，放在妆台边，“我手边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你们拿去贴补家用吧。”

阿云和阿嫣对视一眼，头摇得像拨浪鼓，拿死人的东西是要折寿的，她们心中的恐惧全都涌到了脸上。

全身抖如筛糠，匍匐在地上不停地磕头……

阿云从怀中拿出一只金钗，双手奉上，“公主饶命，婢子一时糊涂，才顺手牵羊，求您收了神通，莫要带婢上路。”

王清黎看那沉甸甸的金钗，眼睛发直。她本想感谢宫婢不跟她去大兆，这样她就少了一双眼睛妨碍她，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阿嫣从怀中掏出一对猫眼儿宝石耳坠，“公主，别带走我，您开恩啊。”

王清黎的逃跑计划最缺的就是钱财，她先是把那两根钗子，插回发髻间，又拿起金钗和宝石耳坠，在手里掂了掂。

“还有吗？”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

两个人朝着王清黎疯狂磕头，“没有了，再没有了，婢子只藏了这么两件儿，其他的都让高内侍搜去了。”

“你们怎么不多藏几件，这样还能给自己留下点。”王清黎惋惜道。

阿云和阿嫣以为王清黎在说反话，顿时，三魂吓走了七魄，初秋的正午，汗流浃背。

窗外，谢存在舞剑，一招一式行云流水。

王清黎抬眸望去，定神看了一会儿，在心里盘算，逃跑这件事，到底该不该知会谢存，事关重大，他怕谢存得知此事挂脸，引起冷面阎王的猜疑。

“谢存，擦擦汗。”

谢存收起长剑，拱手行礼，看一眼递过来的绣帕，没有接。

“属下卑贱，不配使用公主私物。”

王清黎的怀柔政策未生效，不尴不尬收回手，仰面望天，“呵，天气不错啊。”

谢存立即跪在地上，“公主有何吩咐，属下竭力去办。”

王清黎把帕子塞进谢存的手里，“把汗擦擦。”

谢存红了脸，双手捧着绣帕，作势要感恩戴德的磕在地上。

“啧啧。”王清黎转身，无奈摇头，打消了带他一起走的念头。

谢存猛然拉住王清黎的衣袖，星眸真挚地望着她垂在身后的长发，面颊烧得如同天边的晚霞。

“多谢，公主恩赏。”谢存仔细折起绣帕，轻点在额角，擦掉汗水。

王清黎满意地点点头，冲他明媚的笑了下。看来这小子也并非坚不可摧。

她抓起谢存的手腕，往殿里奔。

“走，没有什么是一顿饭解决不了的。”

赫连泽也立于窗前，看着二人的一来一往，眸色沉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