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赵昕的执意坚持下,众人只得随他先南下楚州跟范仲淹道别然后再北上汴京。跟范仲淹道别不过是幌子,赵昕是想在离开的时候再见范小妹一面。前途的风险不可预测,他有些话特别想和这个让她一见倾心的姑娘说,虽然到现在他都不知道姑娘的闺名。两世为人的赵昕都没有跟姑娘表白的经验,但他也知道这种事肯定是不能让姑娘先开口的。虽然范姑娘收下了他的小熊,但是这也可能只是少女心使然罢了。原以为有大把的时间来加深感情的,现在的境况却颇有些时不我待了。这会儿赵昕正在范仲淹的书房等他散衙,这个书房在内院,一般人是进不到这里的,此刻屋里就他一个人,正盯着菱花窗格发呆。小信使安哥儿已经派出去了,在范公到来之前把信儿送到应该问题不大。但是范姑娘会不会来见,他没有把握。忽然风帘微动,钻进一个小脑袋,赵昕刚迎上去发现是安哥儿,心下不免有些失落。就见安哥儿小手一挥,将一纸素笺塞在他的手中,冲他扮个鬼脸欢笑着跑开了。展开手中纸页,赵昕一下呆住了,纸上居然画了两只小熊,寥寥的线条却将谷堆旁玩耍的小熊勾勒的憨态可掬,可见笔力不俗。更让赵昕惊喜的是画旁居然有落款,漂亮的簪花小楷端然的写着嫤煕二字。这应该就是范姑娘的大名了,范嫤煕好名字,赵昕口中喃喃的赞叹道,至于好在哪儿他是说不上来的。嫤煕的临别赠书让赵昕更坚定了找到时光环就撤的决心,他来到这个时代不是来扛雷的,相比于大宋皇宫里残酷的储位争夺战,快意的江湖和恬静的田园生活才是他应该过的。正自思量间听见脚步声响,赶忙将素笺叠好收入怀中。
来的正是范仲淹,略一寒暄两人分宾主坐下,范仲淹开口问道:“我该称呼你赵公子还是寿国公?”“您直接叫我赵昕最好”赵昕无奈的说道。
“此番上京公子可做好万全准备?”
“这世间那有什么万全的准备,但终究已是有所防备,况且我楚山一派也不是可以任人拿捏的”赵昕的功夫范仲淹是看过的,虽然不是很懂但看起来很厉害,见赵昕说的颇为自信,对此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公子此番遭遇也未尝是坏事,除了修得一身不凡的艺业,亦见识了民间的疾苦,此是我大宋之福啊。”这话赵昕听得不置可否,是不是大宋之福他不在意,对他来说这趟穿越可谓喜忧参半。喜的是穿成硕果仅存的独苗皇子,忧的是很可能挨不到登基那天。正自在心里嗟叹,又听范仲淹说道:“我一直在观察念北村,亲眼看着它以惊人的速度发生着改变,却揣摩不透这变化的原因。铁河说念北在短短一年间由一个偏乡敝村到今日之富足全仰赖公子,公子可否与老夫分说分说? ”在范仲淹看来,念北村简直就是个奇迹,曾经的念北多么的凋敝他不知道,但是即使对比当今世上最富足的村子,此时的念北亦是不遑多让,更不可思议的是,这一切的变化都是在一年多的时间里发生的。他确实一直在观察念北,好奇念北快速发展的原因,更想知道念北的经营之道是否能在别的地方推广。原本打算闲下来专门赴念北找赵昕好好了解一下,谁知计划赶不上变化,还好赵昕进京前还知道来跟他道个别,是以直接问了出来。
“范公想知道,那我就说说”范仲淹的话可以说是搔到了赵昕的痒处,念北能有今日光景确实是他一力筹划的结果。
“表面上看,念北的发展是因为有了熏鱼作坊,并依托制作熏鱼带来的利润发展了大棚蔬菜、水泥、制砖、煤球等等产业。其实念北富裕的核心是这些产业所带来的财富属于念北每一个村民,这里没有坐商巨贾也没有致仕的乡绅霸持占有这些营生,村民们创造的财富都归于他们自己。村民们有了钱就要住更好的房子,有了宽敞的住宅就要有与之匹配的陈设,出入就要干净体面的衣着。这些需求也带动了周边市镇商业的发展,随着围绕念北讨生活的人越来越多,念北通往后山工坊的路边甚至出现了商铺。是物质上的巨大需求让念北村的市面上呈现出一派繁荣的景象。”
“这些产业不属于公子么?”
“不属于我,也不属于哪一个人,这都是集体的产业。说实话,我只是出出主意,活都是村民们干的。”
“话虽如此,这些营生都是公子所创立,公子这是将原本属于自己的财富分给了村民啊。”
“啊?也不能这么说吧,如果这些钱都让我赚了,只给村民一些维持生活的微薄酬劳,那范公就看不到念北如今这欣欣向荣的景象了不是。”
看着陷入思考的范仲淹,赵昕大概想到了他会有此一问的原因。作为一位忧国忧民的标杆,范仲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