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宾主尽欢后,到了众人分别之时。
张攸带着张忠,将众人送至门外,萧何、曹参两人率先提出告辞。
樊哙则是在张攸为自己翁媪诊断一番,被诊断为并无病症后,便也高兴地离去。
周勃之翁,张攸诊断一切正常,而周勃之媪,救治他的药,他已经让夏侯婴驾车将药先一步送至周勃家中了。
此外,樊哙与张攸相约,每日辰时,他会将自己儿子樊伉送至张攸府中。
最后,只剩下了周勃一家。
周勃让自己妻子、翁媪先行带着另外两个孩子离去,而他和周亚夫留在了大门前。
周亚夫目光不舍地望着阿媪、大父大母一行。
周勃目光严厉地看向周亚夫,“从今日起,汝便留在先生这儿,先生所教,宜当如何?”
周亚夫目光不敢看向周勃,低着头,神情沮丧道:“莫厌辛苦,须是渐进而不已。”
周勃神情一缓,目露欣慰,然后对张攸作揖道:“先生,亚夫便留在这儿了,还请先生多加费心。若亚夫学有懈怠,或有其他失礼之处,先生尽可施罚,不必顾虑。”
张攸瞥了一眼周亚夫,又看着望子成龙的周勃,点点头道:“周勃,汝尽管放心,吾会因材施教。在吾眼中,周亚夫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假以时日,必能成大器。”
周勃听到张攸此话,心中也是一喜,但脸上没有表现丝毫:“先生,亚夫还担不得先生如此夸赞。今后能否成器,一切,就仰仗先生了。”
张攸摇头笑道:“此事,吾心中有数。”
周勃重重地点头,又看了一眼周亚夫,将手搭放在周亚夫头上,周亚夫诧异地抬起头看向周勃。
“不要辜负了阿翁阿媪对汝的期待!”
周勃说完后,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周亚夫目送着周勃离去,眼里闪过一丝坚毅。
“阿翁,亚夫一定学必尽其心。”周亚夫喃喃道。
张攸摸了摸周亚夫的脑袋,笑道:“亚夫,别看汝翁对汝颇为严厉,但这一切,恰恰是汝翁对你抱着更大的期望。汝今后,可要勤学不怠,才不至于辜负汝翁!”
周亚夫抬着头,仰望着张攸,恭敬作揖道:“多谢先生指点,亚夫牢记在心。”
看着眼前板板正正的周亚夫,张攸神情一怔。
这还是之前那个看着有些调皮的周亚夫?
看来,这周勃教子,还挺有一套的。
张攸瞥了张忠一眼,沉吟半晌,才说道:“张伯,汝去收拾一间屋子出来,以后作为学室。还有,准备好八张案几,笔、墨、砚、竹简也都准备八份。”
“唯!”
目视着张忠离开后,张攸看向周亚夫,说道:“等学室东西准备好后,吾再教你们。在这之前,亚夫便跟在吾身旁,记住,多看、多思、少言。”
周亚夫对上张攸的目光,脸上露出认真的神色:“亚夫听先生的。”
张攸笑道:“善!”
张攸在将周亚夫送至一个房间后,便着手配药一事。
他可还是记得到了明天,那些来取药的人,都会来府中取药,而明天,他要去尉舍去上班了,恐怕没有多少时间来处理。
兵务神速,事贵合机。
转眼间,天已经黑了下去。
天上无月,星辰不见。
阴云密布,仿若倾盆大雨将临。
就在紫色闪电划过黑漆漆的夜空,突然雷声轰轰之时。
夏侯婴驾车回来了。
夏侯婴还未进入大门,便大声嚷嚷道:“先生——”
张攸此时刚在大堂忙完配药,正准备歇息之时,陡然间听到夏侯婴急切的嚷声,还有夏侯婴“哒哒”的脚步声,心中生疑惑,等着夏侯婴找来。
夏侯婴一进入大堂,见只有张攸一人,便开口道:“子远,程令史——他,人没了。”
夏侯婴脸上有些伤感。
张攸闻言,神色一愕,默而不语。
眉宇间,一种悲意缭绕。
夏侯婴欲言又止。
张攸缓过神来后,便问:“程令史怎么没的?”
夏侯婴脸色一滞,才道:“吾听闻,程令史是在一场大火中没的。等程令史乡里人发现时,已经晚了。一场大火,让程令史、他的妻子,还有他翁媪,全都没了!”
张攸沉默,闭眼致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