衫窸窸窣窣的声音消失,裴寰停顿了一会儿,才转身。
他凝视着面前的少女,她明明是女儿身,却穿了一身湖蓝色的男子长袍。
显得英姿飒爽,又多两分别样意趣。
就在他心中微痒的时候,宴浅横斜一眼。
他被那眼神刺得浑身一颤,老老实实地弯身行礼,卑微慌恐地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一副樵夫打扮,宴浅心底掠过一抹狐疑。
“你是中周人?”她冷声问道。
“是……我家世代都是中周人,”裴寰诚惶诚恐,做足了一副没见过世面的乡村人模样,“我娘是华兆人,所以我长得和大家不太一样……”
宴浅蹙了蹙秀眉,华兆国在十八年前已经灭国。
十八年前的乱世,华兆女人逃亡进中周朝内,结婚生子组建新的家庭,生出来的儿子继承了华兆人的异域容貌多一些。
那么,说得过去。
她略一点头,不欲在此处多逗留,转身就走。
裴寰眸间闪过一丝忡怔,眼神落在宴浅新伤的如玉素手上。
昨日刚刚受伤的手,泡过水以后伤口浮肿起来,几乎要裂开,白玉微瑕,看着令人心疼。
“这位小姐,您的手好像受伤了……”
宴浅深谙多说多错,并没有回头。
眼见着她的背影已经不见,裴寰的唇边扬起一丝诡异弧度。
霎时间那谨小慎微和卑微伏低都迥然一变,变得犀利而又锋锐。
他低语:“倒是有意思,竟然没哭着喊着让本尊负责?”
裴寰的声音像是一条如影随形的草木灰线,有着魔鬼一样惊人的蛊惑力。
随后,他又自以为恍然大悟。
他穿着打扮得像是个山间莽夫,漂亮小姐约莫是觉得他身份太低,连胡搅蛮缠都不屑。
裴寰欣然一笑,翠绿透彻的眸底掀起兴致盎然。
倒也无妨,等他杀了中周人的皇帝,去山脚下的女眷中找找她,把她带回楼兰,也算是负责了。
宴浅在回到营帐之前,已经用自己研制的修容笔把面容修饰好了。
不知为何,她始终觉得那紫衣樵夫的身影在她心里挥散不去。
眼见着营帐近在咫尺,人声琳琅。
宴浅微微摇了摇头,把那道身影从脑中赶走。
紫衣樵夫的身份不够接近官员营帐,以后他们也不会有见面的机会,她完全不需要担心身份会败露。
只是,以后需要更加谨慎小心一些罢了。
双意从营帐后头探了探头,看见宴浅以后高兴地挥了挥手,道:“大人,您要的武器已经做好了!您现在来看看吗?”
宴浅勾了勾唇角,快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