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浅睡了个好觉,若不是手上的伤口在隐隐发痒,约莫到了日上三竿也不会苏醒。
她爱干净,昨日躲了个懒,只是擦身。
今日再不沐浴,属实是过不去心头那一关了。
“叫热水来,我要洗澡。”她含糊不清地道。
逢生连忙应声。
不消多时,外面的脚步声就嘈杂了起来。
逢生打起帘子走进来,有些局促地搓了搓衣摆,轻声道:“大人,营地内的规矩,伺候沐浴的太监和宫女都在外面候着了,您……”
她说了一半就不吱声了,只用忧心忡忡的眼神看向宴浅。
无论是小厮,还是宫女,都是外头的人,宴浅的真身绝对不能被这些人看见。
“奴婢去与他们说,大人不喜陌生人近身。”逢生轻声道。
宴浅眸光沉沉,翻了个身,拿光洁如玉的脚尖轻轻点着地。
“不可。昨日在演武场已经出尽风头,今日若是再特殊化,怕是真的要万众瞩目了。”宴浅出声制止。
逢生亦是知道这个道理,一双眼眸里担忧之色更重。
“可是……”
“没关系,去和他们说,我暂时不用水了。辛苦他们走一遭,打赏些碎银子也就是了。”宴浅摆了摆手。
逢生愣了愣,微微鞠躬下去了。
等逢生离开,外头的脚步声逐渐也散去了。
那些下人们拿了赏银,心里头惦记着宴府的好处,没少在下人间传说宴扶易的好话。
不过,这就不是宴浅所能得知的了。
她换了一身好脱好穿的常服,从营帐唯一的一扇窗户翻了出去,顺着当日遇见宁慕棣的溪流一直走,走到崇山隐蔽的山脚。
山脚下有一汪清澈见底的湖泊,水质清透干净。
宴浅瞄了好久,觉得确实是一处僻静无人打扰之处,干脆利落地褪下衣衫,走进湖泊中。
盛春初夏的季节,最适合游泳泡澡,她回想起前世优哉游哉的爽快,一鼓作气把脑袋都埋进了水里。
她心里美滋滋,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不就是洗澡,哪里不能洗啦!
草木沙沙作响。
一袭烟紫色的粗布衣角划过溪边草木,穿着草鞋的双足悄然一顿。
裴寰那张充满异域风情的脸上露出一丝僵硬,微微侧头,凝神细听着前方传来的歌声。
“我爱洗澡,精神好好……”
词曲甚是离奇。
裴寰微微眯了眯眼睛,定睛瞧去。
湖泊水流清澈,水波荡漾。
里头,有个女人!
长发犹如浓墨飞扬,从脑后垂到腰际,湿淋淋带着水光斑斑。
细腰雪白无瑕,盈盈一握,可作掌上舞。
再往下……岸边的一块岩石挡住了。
光是背影,就已经是盖世风华。
裴寰喉头一紧,小尾指蜷了蜷。
此时,宴浅也察觉到了不对,身后隐隐地有一丝陌生的呼吸声!
她双手环抱住关键部位,一个下蹲把自己藏进水里。
抬手抓起几株水草把自己藏住,只露出一颗脑袋在水面上。
“哗啦——”
水声大作。
宴浅冷冷地盯着岸上的男子,美眸闪过一道冷光。
陌生的男子背着一个简陋的背篓,站在岸边。
他生了一张有沟有壑的异域脸,一双眼珠在阳光下呈献墨绿色。
此时那对宛如豹猫一样的瞳孔微微颤着,显然是有些看呆了。
“好看吗?”她冷冷出声。
裴寰确是看得入了迷。
自从他带着兵马偷偷进了中周朝的国境,还没有见过这样美丽的女人。
她明眸善睐,香腮似雪,白得像是一道光,更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仙子。
眼尾一点泪痣,将她衬得更加妩媚多情,她周身的气质却格外清冷,有一抹英气勃勃,让人无法轻视。
在宴浅的冷喝下,裴寰瞬间回过神来。
那双绿色的瞳孔微微一缩,迅速恢复了平静。
“冒犯了,实在抱歉。”说罢,他立刻转过身去。
“哗啦啦——”
水声四起,宴浅以最快的速度擦干净身子,穿好了衣衫。
她的眸光越发地冷,眼神里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这么偏远的地方都有人来,是她太大意了!
要是发现她的人是朝中官员,现在她的脑袋已经因为欺君之罪而掉在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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