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欣呡着嘴笑,说:
“其实,其实……”
“干嘛欲言又止呀?”
“其实,你很帅,有点小帅。而且你学习好,对我这种也爱学习的女孩,很有吸引力。‘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我不想告诉你,是怕你骄傲,怕你爱上别人,丢下我孤孤单单一个人……”
欧阳欣真是天生的影后,又杞人忧天起来。
程俊熙想到了乐静宜,有一丝丝愧疚,但此情此景,也容不得他去自责。
“我帅吗?”
程俊熙第一次听人家说他帅,而且是这么美丽可爱的女孩。
他心里像吃了土蜜哥的蜂蜜一样,甜够了。
欧阳欣竟掏出了几颗糖:
“小帅虎,给,吃吧,大白兔奶糖。上海的,很贵的,很好吃。”
他们剥开糖纸,吃起来,并没有互相投喂,他们还不会谈恋爱,也没有那么油腻。
他们坐在田坎上,晃荡着脚吃糖,好甜呀。
这味道,这初吻的味道,这纯白的小雏菊,这片汪洋恣肆的油菜花海,程俊熙一辈子都忘不了,永远,永远……
许久,欧阳欣才说:
“你为什么不问,我现在为什么没在市政府当通讯员了,而是回到茶溪镇镇政府上班?”
“我哪敢问?你是欧阳主任的女儿呢。你爸连我们何校长都管呢。”
“唉,我并不是你想象中那么快乐。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呀。”
“不会吧,你条件那么好,怎么会不快乐呢?”
“其实……”欧阳欣变得犹豫起来,“其实……”
“其实什么?”
“这件事压在我心口很久了,除了父母,我谁也没说,也不敢说。我告诉你,你发誓一定不告诉别人,你发誓。”
“好好好,我发誓。我程俊熙要是乱说,口舌生疮,不得好死……”
听到“死”字,欧阳欣赶紧捂住他的嘴。
“快呸呸呸,不吉利。你呸呸呸几下,就不会当真,发生了,很灵的。”
程俊熙就“呸呸呸”。
欧阳欣说:
“我本来好好的,在锦南一中上高二,一天,在市政府上班的舅舅告诉我爸爸,说市政府准备选拔一批通讯员,主要负责接听电话,接待来访人员,负责办公室的信息、档案收集、整理等工作,又轻松,又在市政府,又能解决就业问题,以后前程似锦,我爸就动心了,硬逼着我退学,劝我骂我,我最后也被说服了。去上班后,工作也不累,环境也美,在市政府,非常讲究级别,等级森严,主管我的,是黄秘书长,他平时对我嘘寒问暖,很关心……谁知道,谁知道,他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有一天晚上,他喝多了,留下我一个人加班,突然就抱住了我,说我太美了,喜欢我……恶心!说跟他好了,可以给我转正,提拔我,提拔我爸。我吓得哭了,推开他的秃头,跑了……”
一行泪水滑过欧阳欣白皙的脸庞。
程俊熙轻轻地给她擦了。
欧阳欣哭了一会儿,才又开口说话:
“我哭着给我爸说了,爸说,人家官大,我们得罪不起,何况,你一个女娃家,对名声也不好,你还是调回到爸爸身边吧。为了避免闲话,所以就在镇政府上班了。唉,那个糟老头,坏得很。俊熙,我好怕。”
“别怕,有我呢。我不会让你再受到伤害。”程俊熙拍拍她的肩,把她轻轻揽入怀中。
欧阳欣平复了许多,最后她说:
“小傻瓜,这也是我的第一次。我的初吻,都给了你,俊熙,你一定要对我好哟?不然……”
月亮升起来了,又大又圆,茶花湖波光微微,油菜花海浩浩荡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