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穿心的滋味并不好受,白驹以为自己死定了。
原只是摆了个局,请君入瓮,未曾想竟是成了愚昧的螳螂,更有黄雀暗中操纵,引诱他与茱萸反目,借刀杀人,坐收渔利。
“一夜风流的戏码演的甚是好看,本尊不过将计就计,诱得那人吐露真言。殿下不妨再猜猜,为何白驹这一世改了名。”
“是你?”
“幼年时,白驹遗落荒山,是本尊控了那狼,扶养于他,而后他回归家族,萧占魁卜了一卦大凶,借机本尊便化身道士,赐了名,本该安稳渡世,偏生遇上了你,大凶反复。信与不信,殿下应当自有明断。”
“你会如此好心?此世雷劫怎会逃脱?你做这些小把戏分明是想他再入轮回。”
“那又如何?如今也不需他再入轮回,殿下龙魂献祭,如今更是生拔龙鳞,三片龙鳞尽失的那日,本尊拭目以待,且看殿下神魂俱灭,六界消弭,本尊定当重临六界,闹个天翻地覆。”
“这位自称本尊的黑不溜秋的玩意,可知恶人死于话多?”
白驹翻身一跃而起,抄起床榻旁的宝剑便直刺向那团黑雾,火焰瞬间炸开,烧得黑雾所剩无几,消弭殆尽。
浓烟滚滚,吴炎的话与笑声还在空气中炸开,“本尊且看,且看……”
茱萸显然有些撑不住,借着白驹的手又靠回榻上。
“先生,刚刚那是……”
“他是魔族统领吴炎,你烧掉是他的分身,虽是如此,万妖楼亦再无隐患。”
“先生算得真准,连着我苏醒的时辰都分毫不差。可为何先生如此虚弱,莫不是受了伤?刚听那魔头说什么神魂俱灭,什么龙鳞,仲天未能听得清楚,却隐隐觉着有些不妥。”
“都说魔头了,他的话又有几分可信?倒是你,这戏演得过了。”
“先生才是演过了,仲天当真以为先生就此厌倦于我。”
茱萸看着少年凌乱的发丝,温和地轻抚着,笑着说道,“怎会呢?”
“那便好,先生用的什么灵丹妙药,那一剑竟是一点都不疼。”
“天底下独一份的药,用了便没了。对了,涂小楼呢?”
“那只狐狸精?道行不浅,先生大可以放心,倒是先生虚弱得很,若不好生调理,怕是得伤及根本。”
茱萸缓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也罢,容我休憩片刻,便去寻他,如何也是因我受这一遭。”
白驹按住茱萸,不许他动弹,单手捏决,一张灵符烧起,蛇妖远黛的声音传来,“少主有何吩咐?”
“倾其所有,寻回分桃阁涂小楼。”
“少主,我,我不认识他啊!”
“不认识就去认识认识,怎么找妖,还需得我教你不成?”
“是,远黛知晓。”
灵符化作飞灰,声音消失,白驹沉了下心,眼神不自觉地看向茱萸,他的面色很是不好,人已然陷入意识混浊。
白驹叹气,抱着人飞身而出,借着月色,踏月而归。
而此时的涂小楼打了个喷嚏,摇身飞上高处的山石一瞧,方圆千百里冰封一片,大雪纷飞,白得晃眼睛。
这时,涂小楼才意识到,他竟是被人丢到个鸟不拉屎的雪山山脉里自生自灭,气得他破口大骂,却是回声嘹亮,不见一人。
涂小楼垂头丧气,哆哆嗦嗦地跳进雪里,亦步亦趋地挪着。
平稳的安定日子过惯了,他哪里还记得从前的那些寒冷刺骨,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往哪走。
风雪大了些,涂小楼狐狸耳朵都冻了出来,三条尾巴毛茸茸地缠在身上,大概能保暖些,看着不远处的木屋,双眼放光,不由分说便钻了进去。
屋子里还有火,火上吊着盖着木头盖子的锅,整个屋子都暖烘烘的,涂小楼也没来得及观察观察四周,一屁股坐下去之后抬头看见人影,笑着对人说,“抱歉,蹭兄台的火,暖暖身子,当然要是能有吃的就更好了。”
“狐狸也怕冷?”
“兄台这就有些偏颇了,我虽是狐狸,一直都是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早忘了野外求生的艰辛了,除了年龄比兄台大个好几十轮,其他的也和兄台差不离。”
“竟是这般,在下受教了。”
“兄台彬彬有礼,你我又相谈甚欢,敢问兄台名姓,来日必当登门拜访。”
“宴山月。”
“宴山月啊,在下涂小楼。等等,你是宴山月?就那个炼妖师宴山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