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德怕是连《列女传》都没什么心细研读,规矩教了也是白教,从来不曾遵从过,那些个教书先生哪个不是被气得吹胡子瞪眼的,而傅知微还常常用“女子无才便是德”这番话来怨怼这些酸秀才。按傅知微的话说,便是好的坏的都由着你们说了,哪还有我们说话的余地,这便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又是一年早春时节,天将将白,傅知微早早便翻了墙,领着一帮子奴仆哪也不去,就在自家墙外荡秋千,似乎喜欢极了这种灯下黑的模式。
傅老爷也是尝试管着点来着,却是怎么也管不住她的性子,又是独女,如何也翻不了天,便由着她去了。
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坐在秋千上,两条腿挨不着地地随着秋千晃荡晃荡的,瞧着可爱极了。
小姑娘正晃荡着,不经意间瞧见站在桥边的小公子粉雕玉琢甚是好看,瞧着看着也不像是无名无姓的小公子,却是没见过也没听过的人物。
正想着,有眼力见的奴仆已然前往邀约,却是有些吓着他的样子,傅知微善意地向着他望过来的余光挥了挥手中的糖葫芦,笑得甜丝丝的。
瞧见同龄的小姑娘,那小公子才放下了些警惕,慢悠悠地往傅知微这边走来。
“你是哪家的公子?姓甚名谁?怎的没见过?”
小公子不说话,一副好欺负的样子。
“怎的?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说着,傅知微将糖葫芦递给他,“这个好吃,你别怕嘛,我真不会吃了你的。”
小公子犹豫地舔了舔,甜甜的,瞧着这个小姑娘也是可爱的模样,想着不会是什么坏人,慢吞吞地开口说着,“我,我叫白驹,今天是跟着先生下山来的。”
两人还没怎么说话,远处便瞧见青绿衫的男子远远地唤着“阿驹”渐行渐近。
那小公子一听着男子的声音,眼睛里的光都亮了许多,撒丫子跑着。
傅知微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个男子,只觉得没见过那么好看的人,她学问不好,抽不出什么优美的词形容,却也不想用什么俗气的词来沾污那个男子,她想那便是话本上说的神仙吧,即使只是站在那儿,他人便没有了颜色。
“哪来的糖葫芦?”
“先生,是那个小姑娘给我,她应该是好人。”
傅知微听着两人这么说着,小公子已然拉着男子的手朝她这边走来。
“呐,这个是刚买的桂花糕,既然我们家阿驹拿了你的糖葫芦,我们也理应还个礼,姑娘可莫要嫌弃。”
奴仆收下了糕点,傅知微愣神地说着,“谢谢。”
待到人走远了,她才缓过神来,远处小公子正朝他挥手告别,眼中满是明媚与欢喜。
傅知微细细地想着,余光的莹白腰佩逐渐清晰,那时似乎也瞧见过这个腰佩,唯一的不同想来是满目的青绿色变成了耀眼的红色。
傅知微似乎想通了,这个少年的光从来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