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净懿那双漂亮的杏眼流出了骇人的血泪。她仿佛是被利器戳穿了双眼一般,鲜血顺着脸颊往下流淌,整双眼睛俱是一片猩红。
为什么呢,为什么唯独只有她的人生格外艰难,每一步都像是老天精心设计过一样。故意设下的难关,稍不留神就会坠进深渊,死无葬身之地。明彰看见她眼里的血泪了,慌乱和恐惧齐齐涌了上来,心脏仿佛被生生剜出,疼的厉害。他从未有过这么疼的时候。罕见得失控。理智与那点规矩全部都抛在脑后,他颤抖着手拿出帕子想要为她擦拭,可又怕弄疼她。伸出的手只能痛苦地停住。心脏被碾碎又揉开,剧痛在他胸口铺匀,再传遍全身。“殿下.”他脸色苍白,全身都在抖,“我去找太医,我去找太医。”往日那个不论何时都沉着冷静的人,此刻却连站都站不稳。沈净懿推他,让他滚。“你给我滚!!!”她喊的歇斯底里,将他狠狠推开,那行血泪挂在她的脸上,眼底猩红一片,看着恐怖又凄惨。明彰任何力气都没用,被她掼倒在地,也没有想过起来,就这么手脚并用爬向她。他只敢碰她的衣摆:“殿下,是明彰的错,是明彰的错。”他声音悲恸:“殿下,痛不痛。”沈净懿直接冲过去拔了一旁的匕首,狠狠扎在他肩上,一刀又一刀。皮肉被匕首割开的声音让她彻底失了神智,鲜血染红了他的藏青麒麟服,滴在青石地砖上,如同一条窄小的河流。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一般,随她捅了解恨。“若殿下能好受一些。”他握住匕首的刀刃,挪到自己的胸口,“殿下。”明彰的声音压抑着万分情义,分明浓烈到呼之欲出,可总被他藏在那副循规蹈矩的面具之下。他是奴,是身子残缺卑贱的奴,那双手早就沾满了污秽。怎么敢奢望触碰到殿下的衣角。匕首锋利,他握得又紧,带着那把匕首往自己胸口里刺。沈净懿看着已经嵌进他掌心里的刀刃,他甚至还往后退了退,生怕自己身上的血溅到她身上去。沈净懿拔出了匕首,给了他一巴掌。“滚吧。”她踉跄着站起身,不再去看他。她已经没有力气说太多话了。早就该懂得的一个道理,在这皇宫里,任何人都不值得她去信。任何人,——地上的血是轻红过来清理干净的,她应该是一直在外面守着。所以,这一切她都知道了。用不了多久,沈今安也会知道。甚至于,他现在就已经知道了。沈净懿抬手放在腹部,沉默许久,她唤来轻红。许是沈今安特意提醒过,五皇子如今对气味非常敏感,让她不要再用任何带香味的脂粉。轻红过来时,甚至还将身上的血腥味特意洗去。“六皇子。”沈净懿的神色仍旧憔悴,声音甚至比刚才还要嘶哑。“你帮我换身衣服,我要出宫一趟。”轻红迟疑片刻:“不知六皇子要去何处?”“镇南王府。”她说。轻红低下身子:“三皇子已经过来了,这会估计快到了。”人却比她预想的,来的还要快一些。她话音刚落,那边门就开了。甚至都没有让人通报,直接省略了这个过程。男人推开门大步进来,凝重脸色上全是担忧与心疼。眼里完全没有屋子里的第二个人,径直走向坐在椅子上的沈净懿。他半蹲下,抬眸先检查了一遍她的眼睛,确定没有任何问题才松下那口气。轻红早就识趣退下了,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沈净懿一看到他,委屈和愤懑全部涌了上来,那种崩溃的情绪终于不用再强撑着了。就好像,终于来了个给她撑腰的人。她抱着他,搂着他的肩,哭声凄厉。沈今安抬手摩挲她的后背,声音温柔地安抚:“没事了,有哥哥在,听一不用怕。”孕妇的确嗜睡严重,沈净懿哭累了,居然就这么靠在他肩上睡着了。等醒来的时候,她人已经躺在了床上。沈今安就在旁边坐着,手里拿了本书正在看,也不知看了多久,那书看到已经剩不了几页。她睡的腰酸,在床上翻了个身。哪怕仅仅只是细微的声响,还是让沈今安察觉到了。见她醒了,他放下手里的书过来,在床边坐下,一手搂起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睡好了吗?”沈净懿点了点头,她仍旧虚弱,就连声音也微微嘶哑。“你刚刚在看什么,看的那么认真。”沈今安一只手搂着她,另一只手搭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