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糖葫芦咯，香香甜甜的糖葫芦…蜜糖草莓，快来买咯～”

甜食铺子对面街道，屋檐下，有道高高瘦瘦的苍老身影挤在人群之中，肩头扛一根稻草棒子，插了几串色泽红艳、香甜诱人的冰糖葫芦。

好在人群陆陆续续哄散而走，否则老人真是寸步难行。

“是糖葫芦！”

甜食铺子门前，坐在地上的陈有义听见心心念念的叫卖声后，顿时激动站起，高举双手，蹦跳挥舞。

街道对面的老人眼尖瞅见铺子跟前的两个小家伙，一咬牙，使劲扒开人群，左右巡视一圈，一路快跑绕过那波外乡人。

待老人气喘吁吁赶到甜食铺子台阶下方，小男孩一脚将碍事的书箱踢到身后，迫不及待伸手往前接应，“老爷爷，快，抓住我的手。”

齐了滢收回心神，大步走向台阶边缘，面色急切，使劲招手，“老爷爷，你快上来，下面危险。”

满头白发的老人颤巍巍抬起脚，往台阶跨上一步。站稳后，他坐上台阶，抬起衣袖抹了把额头汗水。

缓匀气息，老人笑问：“小姑娘，小娃娃，要吃糖葫芦吗？爷爷送你们，感谢方才好意提醒。”

老人放下肩头扛着的稻草棒子，上面插了四五只糖葫芦，甜香四溢。

齐了滢笑容灿烂，摆手道：“谢谢老爷爷好意，我有钱哩，我自己买着吃。”

据她所知，老爷爷家并不在小镇，应该住在周边偏僻村落。每每见他，皆穿着并不能御寒的破旧棉袄，几处补丁已经有灰扑扑的棉花钻出，一双草鞋满是泥泞，裤腿裹满草屑，想必长途跋涉而来，很是不易。

齐了滢都拒绝了，陈有义自然不好意思擅自答应。

小男孩有些蔫蔫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心不在焉地抠手指。

老人取下一串，慈爱地摸了摸小姑娘脑袋，“没关系，拿去吃吧，你们这些小家伙时常照顾我生意，爷爷认得你，你是个懂事的孩子。”

小姑娘再次婉言拒绝，取下背后书箱，一只手默默伸进去翻翻找找。

其实，她存了挺久的私房钱，打算今年过年时买一对门神贴上。

一次经过桃露街，巷子里几乎家家户户都贴有春联与彩绘门神，一年到头风吹日晒，虽已褪色，却依旧不掩吉祥、喜庆，与桃果巷子门前冷清模样大不相同。

有了门神，可以庇佑奶奶身体健康，爷爷外出平平安安。

一番摸索，齐了滢终于在书箱底部找出一只布袋子。

身旁，陈有义眼神飘忽，时不时盯着老爷爷的稻草棒子，剩一串蜜糖草莓插在最显眼处，他干脆背过身子，悄悄捞起衣袖，反复擦拭嘴角，另一只手在荷包里抓捏，却始终掏不出啥花样来。

齐了滢瞧得出他想吃，口水直流。

真是没出息。

小姑娘抬起头，笑眯眯摊开手心，躺有两枚光滑蹭亮的铜钱。

买两串糖葫芦，足够了。

齐了滢笑道：“老爷爷，我买两串。”

老人递出两串糖葫芦，笑呵呵接过银子。

陈有义脑袋耷拉，双眼来回扫视，羡慕不已。

小姑娘将两串糖葫芦一并塞给小男孩，双手环胸，一对稀淡微黄的小眉毛高高扬起，傲娇道：“知道你想吃，只有一串，另一串算是答谢赵执书，柳婶婶给的麻花咱们不能白吃。稀罕事也瞧够了，陈有义，你可以离开了，捎回去给他，我自己去南门等爷爷就行。”

陈有义大感意外，好在反应快，拿过糖葫芦，舔了舔嘴角，忍不住偷乐，“好好好，齐了滢，真是好兄弟。”

老人将稻草顶部的蜜糖草莓取下，无奈微笑，“小姑娘，给了别人，你也没得吃，蜜糖草莓是爷爷新熬制的，你替我尝尝味道，好不好吃，若是不错，爷爷多做些，更好卖。”

齐了滢眨眨眼，清澈明亮的瞳孔里倒映出老人最纯粹的善意，还未开口，眼前已经有只脏兮兮的小手伸来。

陈有义腮帮鼓鼓，嘴里咀嚼，得意洋洋将方才小姑娘给的糖葫芦又递了回去，扬扬手，含糊不清道：“老爷爷，别管她了，你家的糖葫芦，放眼整个小镇，那是最好吃的哩。”

齐了滢眉眼含笑，接过眼前糖葫芦，挑了底部一颗，从竹签里取下，抬手往嘴里一拍，夸赞道：“好吃好吃，爷爷的手艺最棒！”

随后，小姑娘顺手将糖葫芦又还给小男孩。

陈有义笑嘻嘻拿过，随声附和，打心底里夸赞，将给赵老哥的糖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