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磨低估了这所谓的药剂。

乍看确实没有问题，从世界来看也是，无色无味，也没有特殊的气息。只是摄入身体后，他才感受到其中的威力。像什么呢？可以形容成千万虫蚁从他的身体出发，向四处牵扯，拉动吞噬着他的每一个细胞。

药效很快，快的童磨都来不及反应，来不及抽身离开彦浩身边，就站立不住倒了下去。

哈？！这是什么鬼东西？

“……童磨？童磨？”

这么近的距离，这样明显的声音，彦浩听见了。他皱眉，探手向童磨扶去，却被甩开了。

童磨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好像都在溶解。当然死不了，但是真的触及皮肤那手感一定很诡异。他这样，会吓到现在的他吧。

“是药的问题吗？你还好吗？”

彦浩还在靠近他，就要再次触及他的时候，童磨实在无法，只能闪身退开，重重关上房门。

“……”

“童磨！童磨！回来，开门！”

门不是锁上的，是被童磨以血鬼术封起来的。出门后他也动弹不得，跌坐在门边，听着耳边彦浩的呼唤也一直没有动作。

这种感觉他还记得，像是无惨第一次将他变成鬼的时候。那次那样撕心裂肺的疼，这次也不遑多让。纠缠着，剥离着，大口鲜血从口中吐出来，这东西说是药，更像是专门要他命的毒。

砰砰敲击门的声音一直在，听得出声音主人的焦急。是了，如果不是小季给他，也不会这么容易进了他的身体，也不会这么容易着了道。

仰头擦拭嘴角的血，童磨想：珠世，有大问题。

“童磨！童磨，开门好吗？你在的对吗？不要这样，你怎么了？”

“……我没事的。”

他努力恢复身体，至少先把皮肤什么的重新连过来，同时分解身体里不应该有的东西。当然，声带受损多少让他的声音嘶哑。

“回来我看看好吗？至少让我确定你怎么了，那药……”

“等我一下，一下就好……”

“……”

彦浩不说话了，附在门边半天，见实在没有动静，终于压下心底不散的难安，端正地面对门跪坐好，真的等待起来。

童磨一遍呢？一门之隔，对方身上血液的味道越来越明显，眼前的一切早就变了，现在完全可以看见对方的每一处跳动的脉搏，每一寸收缩的血管。忍过身体上的强烈不适，他突然有了强烈的嗜血欲望。

踉跄起身，他想他不能直接去见彦浩了。

“再……等我一下哦～不要动……”

童磨的气息瞬间变得很远，就像瞬移似的，这让彦浩更加放心不下。他再次开始死命拍门，血鬼术也因为施术者离开而薄弱。

顺着面前气息的引导，彦浩居然完好地绕过了错综复杂的回廊，在没有搀扶或者盲杖的情况下，也没有失足落入教会里随处可见的池塘。一路上也有仆从看见他，但由于教主大人之前的命令，他们并不敢轻易阻拦面前这位大人，于是纷纷让路。

在越来越接近童磨气息的地方，也伴随着越来越浓重的血腥味。彦浩是医师，对这种味道十分敏感，在刚离开房间时他也闻见了，只是和现在的略微不同。他很担心是不是童磨出事了。

……因为他带来的药。

直到他摸索了很多次，确定许久推开房门后，他仍然为此担心。可如果他看得见的话，他应该会为眼前的一幕震惊。

房间阴暗封闭，角落跳动的烛火映照下，是血迹斑斑，遍地狼藉。一时分不清楚哪里是哪里，被啃食到不完整，一时都无法快速将姑娘原本的身体拼凑起来。

彦浩对着空中抬着手，不确定地走进来，在他身后的背光处，一双倒映七彩流光的眼睛悄然睁开。

碰——

木门被大力合上的声音。童磨的身影从阴影里汇聚，脸上身上难得粘了很多血。就算原本就是深色的衣裳，这样折腾也能看出印子。

他就静静看着彦浩，面无表情后又绽开最得体的笑来。

“呐～彦浩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呢？我不是说再等一下就好吗～”

“……我很担心你，童磨，你是不是受伤了？这里的血腥味很重……”

“啊～这样吗？可现在受伤更重的不是我哦～彦浩知道的，我是鬼啊～”

这次死掉的，是留宿在教会里祈求康复的少女和她的母亲。少女从一开始来祈福以后，又辗转几处，最终又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