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亦如故事刚刚发生时那样,王客卿的要强之心压根儿就没变过,这一刻,他终于在某中意义上,战胜了“迟到早退”的李素青。
他笑得开心,这场胜利他记得清楚。
“那我就不让你五日后再来了!切,你等得起,我还等不起呢!”
老客卿开了个不怎么好笑的玩笑,就像很多老人走之前都有一些感觉一样。
只不过他知道,一辈子送走其他人的自己,这次也到了该准备告别的时间。
“莫急,按我平时教你的去做。”
少年有些木讷地拿起白花,开始颂念老人的生平大事记。
他突然回忆起自己搀扶老人回家的那个晚上,其他人都在堂里打牌,但老人宅邸周围黑漆漆的,很寂静,没什么人烟。
看了老人生平大事记的文稿才发觉,这附近原来住的都是他当年的朋友,但现在基本都搬走了。
周围一片漆黑门口只能看见清冷的树林,树很高,甚至连远处的夜市都看不见,只能听见声音。
“天有九柱,地有九梁,头顶天罡,脚踏地罡……”
“否是地理之师,能通八卦阴阳……”
到了该起灵的时候,他感觉喉咙有些干涩。据说孟子童稚时,便能耳濡目染地把丧事学得有模有样,李素青的“记忆永驻”明明效果更加惊人,可偏偏却怎样都念不下去。
“生安亡稳,世世荣昌!”
老者几度想要开口,却最终选择了沉默,只是静静地等候眼前的小仪倌冒典仪之大不韪,竟为一个生人操办丧事。
他安静地沉默着,不愿发出一点声音,就像偷偷在小学操场外看着自家小孩一步一步,跌跌撞撞和同学快乐玩耍的老人,
孩子专心致志地奔跑,有的时候摔倒了,老人便同样跟着揪心,在这样的一步一跌中,孩子像浇了水似的逐渐窜高,老人的脊背塌下也愈来愈老。
午后的中学校园,太阳热的毒辣,老人偶尔也要故意路过球场外的铁栏,望向那一个个八九点钟的太阳,看看有没有自家的。
就那样远远地望着,直到越来越远……
司仪的工作结束了,老人总想再说些什么,却发现其实已经什么都不必再说了,少年记性好,他把一切都操办得很周到。
他很满意了,但真的还有很多很多想说的话,
是再逗一逗这个机灵古怪的小仪倌?
还是再叮嘱这不省心的“孩子王”一番?
亦或者劝导他默需回首,只要向前看?
还是在数落数落他的过错,这般那般?
倒也都不重要了,瓜娃子记性好,人缘好,将来的成就,想来也都差不了。
千言万语,亿万思绪,最后凝结成一句话:
“想吃枣椰蜜糖就自己买,别起早贪黑的,又不像老人觉少,年轻人就要休息好,你说你跟我争谁到的更早,图啥呢……”
健忘的老者,从来不曾忘记一老一少,曾经“明争暗斗”的比拼。
…………………………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那天雄鹰振翅,乘风好去,碧空万里如洗。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飘飘扬扬的枯叶落了一地,好像一曲悠扬的笛声接近了尾声,听闻消息的人折下柳枝,目睹着落日的余晖走下半山腰。
“君此去,几时来,来时莫徘徊。”
您将去往何方呢?是天幕上那些虚假的星星,还是仁厚而黑暗的地母的怀抱?是静妙无尘的乐土,还是缥缈浩荡的帝乡?
若是已经下定决心的话,便莫要踯躅徘徊。
“孤云一片雁声酸,日暮炊烟散。”
千载白云飘飘悠悠,原来是大雁飞过。
怒而飞,搅碎白云,抟摇而上,振翅翱翔。
如常的食物,平平淡淡:
突兀的宴席,纷纷乱乱。
只剩下日暮下的炊烟悠悠,袅袅飘散……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如果问我要去哪里,我只感觉所去之处广阔无边,不知道怎么说啊。
我看到在开满花的枝头,春意盎然;在天空正中央,一轮明月正高高挂着。
我已经收到了弘一先生的请帖,不过是要与他们喝上一壶酒罢了,各位朋友也莫要再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