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要闹到老爷面前，林婉娘一下子脸都黑了。

“宋嬷嬷的孙女要嫁人，我借她一套头面罢了，就这么简单一件事，为何要惊动相爷？”

张奶妈神情犹豫地看向李素青。

老爷之前有交代，让她遇上拿不定主意的事，就跟李素青多学着点。

“素青，你怎么看？”张奶妈问。

李素青不疾不徐从盛放头面的托盘上，拿起一份嫁妆单。

“宋嬷嬷这份嫁妆单上，清清楚楚写了她孙女的嫁妆里，有这套头面。到底是借，还是她为你做事得了赏赐？林姨娘，你好大的胆子！”

李素青这人平日说话讲规矩，众人对她畏惧有限，只要不犯错便成。

如今见她少有的怒斥，众人从她身上感受到当年大夫人的威严，觉得事情严重，面对她时的神情更加恭敬了。

张奶妈也觉得事大，不再犹豫，叫小丫鬟立刻去请武相爷。

林婉娘心里有鬼，眼看拦不住，只能赶在武相爷来之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宋嬷嬷，你糊涂呀！我好心借给你，你为何写进嫁妆单里？这是辜负了我的信任呀！”她朝宋嬷嬷使眼色。

对方也是狠人，啪啪啪啪！自抽了四个耳光。

“老奴一时虚荣心作祟，糊涂！求二夫人开恩，原谅奴婢。”

她不去求张奶妈，也不去求李素青。

只让林婉娘这个“苦主”定夺。

林婉娘佯装大度，挥了挥手。

“罢了，念在主仆一场，我不追究了，只是头面得拿回来，不能再借你了。”她双眼盯着宋嬷嬷，怕对方一听没了好处，会反水，咬字安抚道，“你伺候我多年，你孙女想要体面的陪嫁，我非不近人情，赐些别的便是，此物不可再提。”

“是，是，奴婢省的！”宋嬷嬷回道。

看她们一唱一和，李素青当然不会轻易让她们糊弄过去。

“霸占主家财产，是为偷窃，要剁手指的。”李素青提醒道。

宋嬷嬷忙道：“不要，我没有偷，是二夫人赏……借我的！我已经不要了，不要剁我手指！”

“所以是二夫人赏你的？”李素青得到了想要的话，“你公然诋毁大小姐，林姨娘就赏了你头面。”

“李素青，你不要血口喷人！”林婉娘赶紧撇清关系。

“这么说，姨娘对她所作所为，丝毫不知情？”李素青反问道。

“我当然不知情！我若知道，必然不会将头面借给她。”林婉娘矢口否认，“李素青你莫要揪着此事不放，头面的事我已经不追究了。是我心善，念及多年主仆之情原谅她，却不是你能拿来诋毁我的话柄。”

她正说着，武相爷便来了。

“老爷！”林婉娘先发制人，扑上去挽住对方的手臂。

“这是怎么了？受了什么委屈？”武相爷虽这么说，目光却看向李素青，等待由她解释。

李素青盈盈一拜，行了个万福礼：“是家中出了恶奴，诋毁大小姐清誉在先，霸占姨娘的头面在后。不过姨娘心善，说不追究借给宋嬷嬷头面，却被对方写进孙女出嫁的嫁妆单上。”

李素青点到为止，不过武相爷混迹官场，何等聪明？

他掸了掸衣袖，负手而立。

林婉娘的手被他掸落，不好再上前环住对方手臂了。

不过仍然站在对方旁边，彼此靠得很近。

李素青道：“老爷，姨娘不追究，我可得追究。宋嬷嬷她乱嚼舌根在先，霸占主家财物在后……财物此事暂且不谈，就说说她污蔑主家嫡女的罪，此事绝不可姑息。”

李素青态度强硬。

“我知道家里的丫鬟婆子，有些人嘴碎，却没想到她们胆子大到，故意传大小姐的闲话，传到刘嬷嬷的耳朵里了！刘嬷嬷是宫里的人，若宫里也知道了大小姐的流言蜚语，觉得武家门风不正，家里的姑娘还想参加选妃？还想嫁人？”

李素青说了诛心的话：“到时候，坏得可不止是大小姐一个人的名声。老爷，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武相爷皱眉，瞥了林婉娘一眼。

林婉娘吓得不敢出声。

不过武相爷没问李素青，而是朝张奶妈问道。

“阿母，如何处置？”

林婉娘松了口气。

若问李素青，对方恨不得将她主仆都打成罪人，张奶妈却是个糊涂心软的老好人。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