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张素霞哥哥家，随意的敲了几下门，然后几乎是推门进去的，向来顺等不及了。

看到一个陌生人闯进来，张素霞的哥哥都抄起了家伙怒目圆睁的站在院里。来顺吓一跳，也把人吓一跳。

来顺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张素霞的哥哥才放下手中的砍刀，质问来顺来干什么。

来顺说，想知道张素霞埋在哪里？哥哥蹲下身捡拾着地上的碎柴，没有回应。

来顺又大着胆子问了一遍，哥哥还是不说话，来顺急了，大步向前，但是没有等来自己想要的结果。来顺又说，自己只是想要知道张素霞葬在了哪里。

看张素霞的哥哥一动不动，里屋的嫂子出来了，倒也不说话，那神色和行为里，希望来顺这个不速之客赶紧离开。

为什么葬在哪里都不肯告诉自己，来顺想不通。不然就打感情牌，来顺心里想。然后开始讲：“碰到素霞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听到这话的时候，哥哥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来顺接着说：“我没有想到我能碰到这么好的女人，她温柔贤惠，勤劳能干，虽然她比我大好几岁，但我就是想和她在一起。您没看到，她和我种下了满田的庄稼，金黄的。屋里也被她装扮的很有家的气息。”来顺说着，开始哽咽了起来：“可是老天嫉妒她，嫉妒我，就这么把她收走了，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我们本打算过几天就去领证的，我遭了别人的算计，连最后一程都没能送素霞……”“我出来之后，就疯了似的回家，可是，可是发现家里空荡荡的，我找不到素霞了，我再也见不到素霞了。我们——我们原本打算秋收过后结婚，她说和哥哥弟弟吵架了跑出来的，她说秋收完了，回来好好跟你们说，她找到自己的家了，她不会给你们丢脸了——”

来顺说着，自己便泣不成声了，哥哥心中也有所触动，站在厨房门口的嫂子实在不忍再听下去，就冲着来顺喊到：“不要再来家里了，都过去了，你要知道她葬哪儿了，去问她弟弟去。”然后指了指自家屋下方的房子，说：“往下第四家就是！”然后气呼呼的转身进去。来顺仿佛看到了哥哥的触动，想要靠近再说，但哥哥抬手，示意来顺出去！

来顺又急忙来到张素霞的弟弟家，弟弟正在小院里拉着烟筒，浑浊的烟随呼吸升腾，看到来顺进来，好像不是那么惊讶的样子。看了看来顺，问是什么事儿。

来顺又表明了身份，表示自己希望知道张素霞葬在哪里了。弟弟显得淡定许多，继续抽烟，让来顺走吧！

来顺想要故技重施，走走感情牌，但话还没说到一半，弟弟就打断了他，让他不要再说下去。然后站起身来，指了指村外不远的小河，然后说：“喏，看到那条河了吗？也许到处都是她，撒那儿了。”

来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居然把骨灰撒到河里了，这十里八乡的，从来没有听说过有水葬的习俗，怎么能如此狠心。这么想着，来顺也这么气着冲了过去，他不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也许想要打他两耳光，也许想要质问他为什么如此的冷血……

但人还没到身边，屋里就冲出来两人，一个朋友，一个是小舅子，看来顺气势汹汹不怀好意，便也不由分说的先动了手，把来顺按在地上。

来顺挣扎不动，冰冷和燥热在地板交错，他大喊为什么这么对张素霞，那个自己心爱的女人，眼泪也就和了地上的灰尘，流成了小沟壑……

弟弟算是解释了，说着无法给她办什么风光的葬礼，再说了，当初是姐姐自己闹翻了，出走的，这个年纪的人，也没法风光大葬，再说了也没那个钱，花那个钱，不如留着供孩子上学得了……

来顺越听越生气，可是自己此时就是别人脚下的囚徒，根本无法反抗，换句话说，自己到底可以凭什么去讨个公道？还差着那一张证呢！

来顺被扔出了弟弟的家门，虽然没有讨得说法，却也知道了张素霞的归处。他踉踉跄跄的去，去到河边，清凉的风刺骨的疼，这田间小河，居然带走了张素霞。

夕阳的光闪闪的照在毫不停歇的小河，不远处，像是张素霞伸手，让来顺牵住不放，来顺踉跄往前，张素霞又在不远处，又像是，不希望牵住她，只是这样远远的告别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