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顺变得越来越沉默,村里的大事小情,也很少参加,一来是不受待见,二来是来顺也懒得参与,自从母亲也走了之后,他几乎就把自己圈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2003年,村里说要挖水池,要修自来水,风风火火的准备着,这是村里的大事儿,据老一辈传承的话来说,这村子少说都有几百年的历史了,吃水都成问题,倒不是没有水,只是挑水是个大问题。
但听说选址的位置之后,来顺就找村长说,那地方不能建水池,那是村里的宝地,挖了个水池,等于毁了村里的风水,以后村里将多灾多难,尤其是后辈,将难出人才。
村长被说的一愣,差点就信了来顺的话,拉了几口烟筒,浓烟呼呼往外冒,然后盯着来顺就问:“谁告诉你的?那头的父母啊?”村长这话伤了来顺的心,提那死去的父母是什么意思。
来顺继续说着他的看法,说现在村里多好,即使偏僻,但几乎几年出个人才,做的最好的,都到市里工作了,城里乡里的也有,教书先生也有,这些都是村里的风水,可不能破坏了!
村长又反问来顺,难道解决村里人的吃水大事儿就不重要了吗?来顺赶紧解释,当然重要,只是说选址要改变,那位置就像是人的大脑,在那挖开个大坑,建个水池……
村长连哄带推的把来顺送出了家门,他觉得来顺已经不是成不成茅辟的事儿了,他已经走火入魔了,这个时候跑来说已经定好的修水池的大事儿,不是诚心捣乱嘛。
来顺还想继续说服村长,但村长避而远之,根本就不理会来顺。
定了开工的时间,村长号召并要求所有人家,按人头,每家每户要出义务工,到时候镇长亲自来参加开工仪式,还请县里的记者来宣传。其实之所以能把整个乡镇水池修的事儿先定到这个村里来,跟在市里的那个领导也有关系。整体规划肯定是有的,但很多先后的问题,各方面面子上还是要顾及的,而且这是改善民生的问题,宣传宣传也正常。
镇长他们提前一天下午就来了村里,村长拿出集体的钱,大肆宴请了镇长和随行的人,在村里的破旧的篮球场上,摆起了长街宴,每户可以有一个人来参加饭局……
村长端着酒杯,一个劲儿的弯腰敬酒,嘴里除了感谢就是祝对方升官发财之类的话,镇长把为人民服务的宗旨贯穿全场,然后端起一杯又一杯的老白干,往肚子里咽。大家面红耳赤,热火朝天,觥筹交错,村里一年的心血,在酒杯和碗中瑟瑟发抖着。也罢,能改变村里的用水现状,也是极好的事儿……
第二天,县里的记者来了,镇长“亲自”带着记者来到选址地,他们一面走,一面领略村里的风貌,嘴中是未散尽的酒气和对美好生活改变的展望。
到了目的地,看时间差不多,“一、二、三,开机。”记者倒数三个数,示意摄像大哥开机,要在这吉时挖下第一锄,然后记录下来,展示着这美好生活的开始。只是就在这个时候,来顺又“不合时宜”的出现在人群中,他大喊,不能在这修水池,会坏了村里的风水。
大家对他怒目相斥,镇长忘了自己平日里烧香拜佛的事,说都二十一世纪了,要相信科学。村民们被镇长的科学观感染,也忘了平时崇尚做的各种迷信活动,纷纷附和镇长,批评来顺来捣乱,会毁了村里的美好事业。
来顺被镇长示意下的村长驱赶,来顺做最后的挣扎,爬到树干上大喊着:不能在这儿建水池!然后村长找人把来顺带离,还骂来顺不知天高地厚,黄婆婆和老王那道行都没看出有问题,他瞎凑什么热闹。甚至还把来顺不去上大学的事儿拿出来羞辱了来顺……
来顺一边踉跄的走,一边念念有词的说着他的那些“咒语”,大概齐是希望村里一切平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