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婆娘脸红啐了几口,“没想到赵公子一介书生,倒像是没见过女人的雌黄小子”
一个婆娘逗她,“你没趁着送饭功夫偷着瞧瞧。”
那老婆子笑道:“有什么好瞧的,门户里什么没见过,男人都是下作坯子,往死里折腾罢了。”
众人兴致被她逗引出来,那年轻媳妇好奇地问:“这么说你家姑娘长相一定不错”
那婆子立刻来了精神,“谁说不是,当初有多少王孙公子上赶着要替我家姑娘赎身,是我家姑娘心高,都看入不了眼,独对赵公子放不下,这也是俩人的缘法。”
“就是不知道赵公子未婚媳妇知道了答应不答应?”夏婆子故意道。
那婆子泄气,兀自嘴硬,“赵公子说了,定亲那家的姑娘性子软弱,赵公子发句话,没有不依的。”
夏婆子添油加醋“咳,男人的话怎么能信,喜欢你时,嘴巴像抹了蜜糖,若厌了,恨不得抖落干净,生怕沾染上,不是我多嘴,若赵公子又有新欢,你们还打算回江南府去?”
那婆子头摇得像拨浪鼓,“我家姑娘出门时,跟妈妈闹翻了,我们姑娘是铁了心跟着公子的,决计不会回头的。”
夏婆子趁机下话,“赵家公子如今是举人,不是从前那不开眼的穷酸书生,就是他念旧情,定亲的丈人家若认真不依,难道为你们姑娘把正经主都得罪了,听说与赵公子定亲的秦家是本县大富户,秦家姑娘长得跟花骨朵似的,我看这事玄乎。”
夏婆子说完,瞅着这婆子的脸。
“秦家姑娘过门,答应还好,若是不答应,不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白惹人笑话。”众人七嘴八舌,看热闹不怕事大。
那婆子被人说的,生了烦恼,像是自言自语,“都是姑娘当初不听老奴的,落得如今不上不下的,没个去处。”
又问众人主意,“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事怎生是好?”
夏婆子一听有门,瞅瞅四周,没有行人,声儿低了几分,“主意是有一个,不知你家姑娘肯不肯?”
“快说,甚好主意?”
夏婆子便把事先主子教的话说了,那婆子想了一会,有点犹豫,
众人都撺掇说这法子好。
那婆子被众人说得活了心,打定主意,“我回去劝我们姑娘,不过好是好,公子会不会真生气?”
那年轻媳妇不以为然,“趁着现在放不下,即便生气,你们姑娘总有手段哄转,不趁着现在年轻,有本钱,挣上一挣,名分定了,什么话也就好说了。”
那婆子自以为得法,忙忙家去,同自家姑娘说知。
胭脂打从院子外回来,吃过晌饭,便去找相厚的小姊妹玩了半日,走到院门口,就见夏婆子一阵风似的从门里出来,奔东厨房方向去了,看夏婆子鬼鬼祟祟的心里狐疑,这老婆子这几天老往这屋里跑,别是有什么事。
刚上了台阶,见姑娘从堂屋出来,忙上前,“姑娘去那里?”
“我去太太上房,你和云珠留在屋里,准备明儿出门的东西”
季氏的丫鬟秋月看见二姑娘从东墙门过来,沿着抄手回廊往上房走,早早便打起帘子,“太太正在西梢间找衣裳,说明儿去赵家”
月娥入眼就是一炕的衣裙,季氏脸上焕发神采,“娥儿过来,娘正要派人找你,明儿赵家来的都是体面的有头脸的夫人、太太小姐,你把好衣裳穿去,给你婆家人撑门面,就是大姑娘我也嘱咐了。”
“赵家办事,姐姐也要去?”她这个姐姐月芸逢季氏出门应酬,必要跟了去。
“大姑娘想去瞧热闹,反正这是你婆家的喜事,捧场人多亲家也有面子。”月娥心里嘀咕,真够缀脚的。
对亲家的事,季氏比女儿还上心,拉着女儿来到炕前,“娥儿,你看为娘穿那件衣裳好,你替娘选一件”
她娘就是这样遇事没个准主意,连穿衣这点小事都要拿来问人。
月娥随意瞅了一眼,指了一件,“这件赭红织金百福流云褙子,端庄大气,很适合母亲这个年纪穿”
季氏比量一下,极其郑重地道:“娥儿,明儿去赵家,哄着你婆婆高兴,不兴像上次顶撞你婆母,跟你夫婿置气。”季氏不放心对女儿百般叮嘱。
明儿一场好戏,必定令母亲大失所望,看母亲一团高兴,月娥有点心酸,硬下心肠,大事上不容她心软。
翌日,秦家三顶小轿往赵家去,前面一乘小轿坐着季氏,二一乘小轿坐着月娥和姐姐月芸,后面是丫鬟仆妇的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