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柳修宴永远也不会不知道,他望着戚安的背影的时候,文茵也在后面,望着他的背影。那个绝望、孤独、疼痛、疯狂的背影,不知从何时起,便深深地烙印进了她的眼中。
她见过戚安和萧清鹤拥吻在桥头,也见过她兴奋的扑向萧清鹤的怀中,戚安爱着的,是另一个人。
这是何等讽刺。他的心中装着一个得不到的人,而他也作为一个得不到的人装进了她的心中。
文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睛,转过身去。
庙里已经没有人了,那些妖兽就在她身边拥挤着,嘶吼着,可文茵一点也不害怕,许是身上带着柳修宴的气息,那些妖兽也没有攻击她。
文茵就在这一片混乱中缓缓而行,穿过身边没有生气的妖,走上柳修宴院外那条石板铺就的笔直大道。
一步一步,都谨遵着当初还是花魁时学到的礼仪,优雅而正式。身上环佩轻响,红色的裙摆飘拂而过,而她目不斜视,仿佛要融入苍茫之中。
在一片恐慌混乱的环境中,她的平静和优雅,和周围的气氛格格不入,恍然间竟有种隔开了一层无形屏障的感觉,仿佛在半
明半暗的暮色就要消散掉。
最后一缕暮光从天际隐去,天色暗得很快,夜空中无星无月,不见一点天光,仿佛是从暗淡苍茫的黄昏,一瞬间进入了黑暗寂静的夜晚。
以往这个时候,庙里早已华灯初上,佛像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庄严肃立,每次望着那些佛像的眼,都能感到安然。
然而现在的庙里仍然是一片漆黑。只有殿后柳修宴的院子前还有光,烛火的光芒从窗户里透出来,打在大殿前,勾勒出华丽庄严的轮廓。
戚安已经到了庙中,她把马栓好,手腕上的玉镯发出来的光愈加强烈。
庙里出人意料的安静,但戚安知道,那些妖兽都藏在暗处,狐狸的天性让她高度警惕着,黑暗中,一双双会反光的眼睛落在她的身上,让她毛骨悚然。
“戚姑娘。”阿汐已经回到了她身边,随着她一起来的,还有萧清鹤派来的一队人马。他们跟着戚安,一直往里走。
那些人也没料到会如此轻松的走到柳修宴居住的院子前,身旁妖兽的影子幢幢,却没有攻击他们。
越是到了最后关头,众人的警惕心就越高,都提起了十二万分的戒
备。他们都知道柳修宴能控制妖兽,在将他们杀光之前,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大家都知道妖兽不攻击他们是因为戚安,戚安站在柳修宴的大门前,周围全是萧清鹤派来的人,把她护得严严实实,在灯光和火把的照耀下,那些死士身上穿戴的盔甲闪闪发光。
这里和戚安上一次到来的景象没有什么差别,仿佛自从她走后,柳修宴一直活在他自己的幻想中。
戚安说不清对柳修宴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大概对于一个对自己用情如此之深的人,无论对方是善是恶,都不可能像对待彻底的仇人一样,抱着那么纯粹的厌恶和仇恨。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今夜,他们之间不管是几世的爱恨纠缠,都会在今夜做个了断。
“戚姑娘,阁主传话过来,他带领的人马已经快杀到庙里了。”阿汐从队伍后面走过来轻声说,“我们先不要行动,等阁主到了一起再说,也好有个照应。”
然而她话音刚刚落下,吱呀一声,大门竟然在她面前打开了。
众人悚然一惊,立刻将戚安围在中间,拿起武器看向院门。
门口正中央,缓缓走出来的
,正是一身青色衣袍的柳修宴。
他的容貌仍然犹如往常一样,俊雅温润如美玉,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仿佛有似水月华宁静地映照其上,嘴角噙着一缕优雅的微笑。只是眉目之间,那种犹如属于阴间幽冥般的沉沉死气,似乎比以往更重了三分。
戚安被队伍里的人护在后面,隔着空隙,跟他两相对望。
他身上也是什么都没带,只有手腕上的镯子在黑暗中闪着红光。
柳修宴目光温柔地望着戚安,仿佛对眼前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全然视而不见,他的眼中只有戚安一个人。戚安和他很长时间没有见面,如今终于重逢,仅此而已。
“能不能走出来一点?”他柔声道,“我不会如何的。”
没人相信他,阿汐甚至往前走了一步,“你休想对戚姑娘做些什么。”众人见到阿汐维护戚安的样子,将戚安保护的更严实了,他们是真心实意认萧清鹤为阁主,既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