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来的晚饭饭菜估计全都是刚刚做好的，热气腾腾。尤其是一道枸杞鲫鱼汤，炖得十分香浓，汤都成了奶白色。在这种外面下着雪的寒冷天气里，喝上这么一碗冒着白色热气的浓浓鱼汤，让人身心都无比地熨帖满足。

柳修宴盛了一碗汤，却并不直接递给戚安，含笑道：“我喂你喝。”

“柳修宴……”

“嘘。”柳修宴将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戚安安静，“不要说话哦。”

他一直在笑，笑意却不达眼底，“你说话，就不像她了。”

戚安望着那双眼睛，终于知道一直以来她觉得奇怪的点在哪里了。

柳修宴是在看着她的，他常常会怔怔的望着自己的脸出神，只是那目光的焦距并非落在自己身上，他不是真正在看她，而是透过她的脸，在看另外一个人。

充满了遥远的思慕，静默的渴望，无法说出口的千言万语。

戚安感觉到一阵毛骨悚然，她没再说话，柳修宴用勺子舀了一勺汤，送到她的嘴边：“来。”

戚安没动，柳修宴就这样举着勺子看她，僵持了一会，柳修宴轻叹了口气，“汤要冷了。”

戚安从他语气里听出了

明晃晃威胁的意味，又听见他接着说，“你乖乖的，你想知道的，想要的，我自然会给你。”柳修宴顿了一下，“也会自然会放过你。”

戚安喝了下去，柳修宴对她浅浅地露出微笑：“好喝吗？”

“很好喝。”

“这是你一直喜欢喝的汤。”柳修宴露出一副了然的神色，似乎看得十分愉悦，眼中那种爱怜和暖意满得像是要溢出来，忍不住伸手过去抚摸了一下她的脑袋。

因为之前一直戴着兜帽，戚安的头发没有梳起来，只是随便扎了一下，被兜帽弄得有点毛有点乱。柳修宴伸手一揉，更是揉得乱七八糟，毛茸茸乱蓬蓬，越发显得她的神情呆愣愣的，懵懂而茫然。

柳修宴忍不住失笑，不再逗弄她，一口一口地喂她吃完了晚饭。他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到最后，戚安只好制住他的动作，“柳修宴，我吃不下了。”

柳修宴一愣，然后放下汤勺，“抱歉，我没注意。”

“我们出去走走吧。”

熟练的牵起戚安的手，柳修宴推开门，门外雪小了很多，阳光打下来，放眼望去，竟像是身在一片晶莹里。

柳修宴语气轻轻的，带

着温柔的笑意，“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春天，桃花漫漫，你回头看我的样子，我怎么也忘不掉。”

戚安挣了一下没挣脱，又听见柳修宴这样说，便沉默着由他去了。

“阿萱，我好想你。”柳修宴盯着戚安的脸，说出的话让戚安大骇。

阿萱这个名字，她在那看着像神棍的口中听到过。

“柳修宴，你看清楚，我不是你口中的阿萱。”

“是啊。”柳修宴收回眼神，淡淡的望着前方，“你不是阿萱。”

“你可是害死阿萱的凶手。”

“你在胡说什么！”戚安甩开了柳修宴的手，“我根本不认识你口中所谓的阿萱，柳修宴你疯了吧。”

“你当然不知道。”柳修宴也不恼，“你是受益者，你怎么会知道。”

记忆回溯。

那场大雨下，书生并没有死去，狐族长老手下留情，放了他一条生路。

有什么比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死去更让人痛苦的事情呢。

柳修宴就是在那个时候发现自己死不掉。

他本来想随阿萱一起走的，但无论是用什么方法，他都死不掉。

他浑浑噩噩的活着，怀念着，对自己却不管不顾。

后来

遇到一个老神棍，老神棍救了他。

老神棍救过很多人，也有妖，他不求回报，只听故事。

于是柳修宴将自己的故事告诉了老神棍。听完他的故事，他告诉柳修宴，是阿萱分了一丝神力给他，他才得到不死之身，所以他要好好活着。

“那女娃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活下去，你去寻她，一定能寻到的。”

柳修宴就这样找到了活下去的希望，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见到了太多的人间疾苦，他经历了妖族大战，将自己所学到的教给又天赋的弟子，最后将那狼妖斩杀在座，他也终于不用东奔西藏，而是把自己的不死之身归结于天的馈赠。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发现自己开始慢慢变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