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聚集了一大帮人，秀琴心中有着忐忑，仔细检查了一番，这才稍稍安定一些。

原来是土龙的媳妇，兰花大着肚子还四处招摇，被计生办的人逮住了，强制引产，结果大出血一尸两命，这会儿拖拉机把尸体拉回来，正找人要来回运费。

这拖拉机司机立在车前，面对乌央的人也是丝毫不怵，颇有一副炸碉堡的气势，梗着脖子道：“不给钱我就再拉回去！”

土龙双眼通红，扛着铁锹作势就要拼命，被几个民兵死死拦住了，村长也是觉得没脸，隐在人群之中默不作声。

有好事的村民喊了一句：“还有没有王法，人被你们整死了，还要人家出钱！”

妇女主任赛金花，剪着齐耳短发，油头粉面，这种场面她见多了，不屑道：“说我害死了他媳妇，咋不说他自己管不好自己的下半身！害死她的可不是我，而是你裤裆里吊着的那玩意！”

随即朝村长使了使眼色，赵三立眼看藏不住，只能佝偻着腰身站出来当和事佬。

“咳咳……镇上开了多少大会，倡导只生一个好，就你们这样生猪崽似的，只能一辈子受穷！”

随即又给司机散了烟，讪讪道：“那个，运费多少钱。”

“来回，4块！”

村长心中一阵肉疼，从裤兜里掏出四张皱巴巴的一块钱，递了过去。

司机毫不客气的接过，熟练的将孕妇像麻袋一样翻了下去，嘭的一声，扬起一阵尘土。

众人分明看见兰花裤子都没穿严实，露出了半截屁股，有挤压的血水从下体渗出来。

“你妈拉个逼的！”土龙绝望的狂吼一声，铁锹飞了出去，哐当一声，差点砸到司机。

司机哪肯罢休，上前就是哐哐就是两电炮，一口浓痰直接糊在了土龙的眼睛里，轻蔑道：“小逼崽子，给你脸了！”

赛金花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冲司机喊道：“惜君，走了，该回去吃中饭了。”

一场闹剧随着拖拉机的轰鸣声戛然而止，只有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男人抱着冰冷的尸体号啕大哭。

半晌，村长喃喃道：“这婆娘也是傻……听谁说的去镇医院能查男女，这不是作死嘛！这破事整的，唉……我平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你这个……唉……”

剩下的几个民兵也为难道：“土龙哥，别怪哥几个拉住你，刚才你不是没看见，那家伙配手枪的，你上去肯定吃亏！”

半晌土龙缓过劲来，上气不接下气道：“村长，我身上没带钱，一等回去还你，哥几个搭把手……把我媳妇……我媳妇抬回去，另外村长能不能帮我找个先生，给看块好地……兰花她……跟着我也没享什么福，保佑她一辈子生在有钱的官家，当个阔太太……”

村长原本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却是点了点头，拍了拍土龙的肩膀道：“伢子，你还年轻，多想想你女儿，还有你爹妈……”

命到底值多少钱，秀琴最有发言权，当他的前夫被拉回来的时候，来的人递出一沓钞票，清一色崭新的大团结，王婆沾着口水来回数了好几遍，一共47张，470元。

陡然又看到一具尸体，她有些木然，来不及多想，便被白乔拉着走了。

家里虽然来了客人，但也没什么好招待的，窝窝头，蘑菇炖肉，虽然一天没吃饭，但三人食欲不大。

反倒是建国咿咿呀呀手舞足蹈，像是永远没有烦恼一般。

“丫头，吃过饭是和我回去还是……”

白乔看了看自己的父亲，又看了看秀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秀琴笑道：“不管你回不回去，我可是答应了阿牛要去医院看他的，顺便去农贸市场看看蘑菇能不能卖了换点钱。”

白敬德暗自感慨这姑娘对生活向上的态度，她的生平虽然了解的并不清楚，但想必也是一本苦难史。

“这青头菌我爱吃，要不都卖给我咋样？”

秀琴连连摇头：“这东西存不了，几天就会放坏，白老爷要是喜欢吃，就拿着回去，也不值啥钱，里面有一半还是小乔捡的。”

“叫啥白老爷，你就跟我一样叫他老头子，那我也跟着你去卖，对了老头子，这个蘑菇，能卖多少钱一斤？”

看着女儿还能跟自己开玩笑，虽然有不敬的嫌疑，他却由衷的开心，开口道：“我女儿真是长大了，还会挣钱了！不过这青头菌在市场并不贵，卖的人多就只有三四分，要是没什么人卖也能划到五分。”

对于白敬德来说的小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