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从噩梦中惊醒后,顾云洛不敢合眼了,万分后悔之前欠嗖嗖的看那一眼,导致她连着好几天晚上做噩梦,一闭眼就是那张死人脸在眼前飘荡。
困是很困的,但是又不敢睡,顾云洛只好起身穿衣服,准备到院子里透透气。
今夜姜河轮值,正好傅月知也睡不着,两个人就在院子里聊天,看见顾云洛出来,都惊了一下。
“吵醒你了?”
顾云洛忙摇头:“没有,睡不着,出来走走。”
傅月知笑了:“这倒是巧了,都睡不着,那来坐吧,聊一聊,兴许能有点睡意。”
顾云洛犹豫一瞬,过去坐下。
没说几句,贺听萧来了。
也不知道他怎么就突然这个时候来了,一点预兆也没有,导致姜河和顾云洛还坐在石桌边没反应过来。
贺听萧见此情景,脚下一顿,然后面不改色走过来。
“兴致不错,半夜谈天,不如加我一个?”
姜河和顾云洛这才一个激灵站起来。
傅月知随即起身,虽然还是笑着,却冷淡许多。
“贺将军深夜造访,一定是有什么要事,不妨直说。”
贺听萧也不在意他言语中的隐隐抵触,自顾自坐在唯一空下的石凳上,露出左手拎着的小巧酒坛。
姜河瞧着那黄陶的酒坛子眼熟,不禁“咦”了一下。
贺听萧笑道:“就是在你家讨来的酒,上次喝过,滋味难忘,就厚着脸皮多要了几坛,没两天就喝完了,这还是我方才又去要的。”
姜河“哦”了声,紧接着出了一身冷汗。
傅曼曼还在姜家,虽然是贺听萧救下送去的,听他嫂子说也没有跟姜女子直面过,可他就是心里不安。
顾云洛反应慢一点,纵使听姜河说了姜傅两家的事,也没什么真实感,就只有见到邵夫人的时候会忍不住惊叹一下,其他时候都没什么感触,因此这会儿的注意力并不在这上面,反而有些好奇的看着酒坛子。
傅月知心知贺听萧城府深厚,他不主动说,你如何也逼迫不出来,于是也不着急,让人去取了酒杯出来,慢条斯理倒酒。
醇香的酒液汪在微微透光的瓷杯里,煞是好看,淡淡酒香飘散出来,顾云洛忍不住轻轻动了动鼻子。
傅月知注意到了,往她跟前推过去一杯,示意她也来一杯。
姜河刚缓过神,没来得及阻止,顾云洛已经耐不住新奇,仰头一口闷了。
酒的口感没有它看上去闻上去那么柔和,顾云洛不敢在嘴里多留,直接咽了下去,从嗓子到肚里就是一道初时微凉之后浓烈的热意,顾云洛的脸当时就红成了灯笼,使劲眨了眨眼,把差点脱框而出眼泪逼回去,忙把酒杯推远,再不喝了。
傅月知失笑,看他那么热切,还以为挺能喝呢。
姜河哭笑不得拉过她胳膊看了看,见她只是脸红,并没有其他不适,才放心:“喝那么急做什么?”
顾云洛嗓子还辣着,不想说话,只抬眼看贺听萧,见他直接拎着坛子喝且脸不红心不跳的,不禁咋舌。
酒过三巡,连傅月知眼中也多了些迷离,贺听萧支着下巴浅笑着听他念了会儿文章,忽然道:“明日启程,去京城。”
傅月知骤然醒神,眼里的醉意烟消云散,微红的脸上神情严肃,目光坠坠看着他。
姜河和顾云洛没敢吭声。
半晌,傅月知沉沉开口:“谁的意思?”
贺听萧直起身,指尖在小巧圆润的酒坛上摩挲两下,一根手指指了指天,“圣意。”又指了指傅月知,“同样也是傅阁老的意思。”
傅月知紧绷的身体稍稍放松。
贺听萧将坛子里最后一点酒喝完,起身,笑道:“好啦,不打扰大公子休息了,贺某告辞。”
其他三人也起身,贺听萧走出两步,又回头:“对了,还劳烦大公子将这件事告知其他人,莫叫他们明日走的措手不及。”
傅月知颔首应下,目送他离开,紧接着就去通知傅文宇邵箐和傅星明。
傅文宇早有准备,因此并不意外,邵箐却是喜忧参半。
邵箐父亲抚南候的封地距离京城不远,自从离京到定州,邵箐已有五年多没见过亲人,这次回去,如若最后没事,还能与家人见一见,可若是有事,保不齐会连累到抚南候府。
傅星明则是没心没肺的睡的正香被叫了起来,傅月知仔细叮咛,他迷迷糊糊听完,倒头又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