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听萧没有那么自负,敢确信自己的队伍里不会有内鬼,但他也是不愿意随意怀疑自己手下的人的,毕竟那是他一点一点积累下来的人,不管谁出了问题,他都不想看到。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姜河和顾云洛被分配去保护傅家大公子。
姜河和傅月知本就相识,因此没有那么拘谨,顾云洛也连带着稍微放松一点。
两人轮换着守卫,院子里还有另外看守的人,于是压力没有那么大,有时没什么事还能闲聊一阵,说起姜河参军的事,傅月知还有些遗憾。
“原是打算年后再筹备一支北上的商队,还想着请姜河小哥一同带队的,哪料到会是现下境地。”
姜河下意识点点头,叹了口气,又觉不对,补救道:“大公子放心,吉人自有天相,贵府定能逢凶化吉。”
傅月知勾了勾唇角,没有多言。
他心知此次不仅仅是那么简单的勾结海寇互相攻讦的事,其中涉及的事情很多也很复杂,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端看此次他父亲遇刺的事就知道了。
明面上看傅老爷子三个儿子,长子次子野心勃勃,一直想借傅老爷子内阁之首的身份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无奈傅老爷子铁面无私,从无假公济私之举,二人才想尽一切办法试图借助外力步入朝堂。
原本是有那么点希望的,可惜新帝登基之后,傅老爷子就退了下来,且要求傅家举家迁回祖籍,纵使大爷二爷再怎么劝说,也没改变主意,只能含恨回到定州。
不过就算没有这一出,众人也都知道新帝是不会让傅家人再进朝堂的,前阁老不喜还是皇子时的新帝是众所周知,因此新帝登基之时,就有不少人说傅老爷子之后肯定会被针对,只是没想到新帝刚刚登基,傅老爷子就自动请辞,新帝欣然答应,连一句挽留都没有。
傅月知自小在傅老爷子身边长大,知道的自然要多一些。
例如傅老爷子与新帝并没有那么水火不容。
例如虽然回了定州,但傅家与京城,傅老爷子与新帝,并没有断了联系。
例如他那所谓不爱名利只爱财帛的爹,也并不只是一个简单的商人。
傅月知想的太多,以至于晚上总是难以入眠。
春意迟迟,夜风也不再刺骨,傅月知坐在床边望着窗外良久,终是忍不住起身出门,站在廊下望向冷冷月色。
今夜是顾云洛守夜,她本来站在回廊拐角隐蔽处发呆,听见门响,扭头看了一眼,容貌俊美的贵公子只穿了中衣站在那赏月,头发也没像平日里完全束起戴冠,只用一根浅色发带松松挽着。
顾云洛自认是个俗人,看不出来那不圆不弯的月亮有什么好看的,只觉得这位比她高不了多少的大少爷似乎在打颤,于是她低头看了看身上的披风,挣扎了一下,解下来走过去。
傅月知刚觉得有点冷准备回房,听见有人走近,警觉回头,见是往常一直很寡言的跟在姜河身边的少年,微微惊讶。
顾云洛停在傅月知跟前,将披风递给他:“夜里风凉,公子注意身体。”
傅月知一直觉得这少年有些冷漠,到傅家几天了,说的话不超过十句,也就跟姜河能多说几句。
听姜河说这是他嫂子家的子侄,当时他还惊讶过这孩子年纪这么小就参军了,还想过是不是这孩子的家人苛待他了。
不过几天观察下来,这孩子虽然性子冷淡,倒没有受过什么伤或者虐待的样子,单纯就是性格如此。
因此这会顾云洛突然关心了他一下,他还有点反应不过来,愣了下神。
顾云洛见他没反应,也不磨蹭,直接将披风披在傅月知肩上,就扭头回去继续站岗了。
傅月知愣愣抬手摸了下搭在颈边没有系起的绑带,颇有些哭笑不得,心里那股沉重憋闷不知怎么就消散了一些,又在院里坐了一会儿,才回房歇息。
翌日,贺听萧又来了。
所有守卫都被叫到了前院。
姜河他们作为新兵,站在最后面,都有些忐忑不安。
贺听萧没有穿戴盔甲,只是简单的黑衣黑袍,衣角袖口有简单的纹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云洛总觉得那火红色的火焰纹有深有浅。
这几天贺听萧一直待在军营,听那天的意思,军营里有奸细,贺听萧应该就是回去处理这件事。
顾云洛也是不久前才知道那天不仅仅是傅家大爷遇刺了,傅家两位公子的院子也有刺客,只是比刺杀傅文宇的刺客动手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