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很安静。

虽说要清君侧是为了防止东厂死灰复燃，这是朝堂所有派系的大臣们达成的共识，但此刻上奏弹劾的，却不过只是个直隶按察使司的小官。

当初在抚宁，张煊夜闯女牢偷走了袁芷杉，事后给衙差出主意，让他们找了具体型相仿的女尸偷梁换柱。

但哪里想到，那女尸虽然看着年龄不大，却在生前已经嫁为人妇。

尸身运送到刑部，仵作验尸，就验出了这么个结果。

大臣们要清君侧、要夺回京营、要排挤张煊，可是实在找不到攻击张煊的理由，只能在这件事上做文章。

但话又说回来，污蔑张煊和袁芷杉在狱中有染，这个理由未免太牵强了。

张煊好歹是个秀才，读书人啊……

听说袁芷杉也确实美貌，但那种情况下……

牢房里那么脏……

而且还是身患瘟疫期间。

别说崇祯不信，就连大臣们自己都不信，甚至就连这个正在弹劾的按察使司的小吏都不相信。

崇祯道：“朕问你，你如何确定袁芷杉是处子之身？若她发配前就已经与人有染，并非处子之身呢？”

一句话把那小官给问住了，支支吾吾答不出来。

大臣们也有些想笑，有那提前不知情的就开始腹诽，这都是谁出的主意啊，这也太没水平了……

崇祯很烦躁的样子，对着那小官摆了摆手，“行了行了，退下去吧。”

“是。”

那人名叫徐容，确实只是直隶按察使司一名小吏，平时根本没资格上朝堂，是因为大臣们要排挤张煊，刻意把他给找来的。

见皇帝不悦，他吓得瑟瑟发抖，一紧张，下意识就想真的告退。

周延儒赶紧站了出来。

“大胆！”

那小官刚站起身，吓得又赶紧跪下。

周延儒向着崇祯一拜：“陛下，地方官吏弹劾朝廷大员，详情不可不察，若属实还则罢了，若不属实，当治诬告之罪，焉能轻易退下。”

崇祯也不是傻子，因为要重建东厂，导致大臣不满，总想找点麻烦，他自然深有感触。

所以崇祯才想要大事化小，打发走也就是了。

问周延儒：“官员上报案情，职责所在，哪有什么诬告不诬告，有这个必要？”

御史唐世济出班：“启奏部下，民告官、下告上，有悖人伦，亦朝廷法纪，若不核查清楚，国将不国！”

大臣们也纷纷附和。

唐世济看向徐容：“大胆小吏，张煊乃朝廷大臣，岂能随意诬陷，若没有真凭实据，或者其他理由，定治你诬告之罪！快说！”

徐容疑惑地看向百官，心想让我来朝堂面君，不是你们让我来的吗？

怎么这会儿又针对起我来了？

才猛地醒起，弹劾张总督的事还没说完呢，赶紧一拜，说道：

“启奏陛下，下官还有一事奏……”

“说！”

那小吏一拜：

“抚宁牢狱期间，袁芷杉染病，京营张总督时为医士，负责为其诊治瘟疫，最后不治而亡。

“然，实情并非如此。

“仵作验尸，在尸身胃中发现足以使人致命的药材，确定为吞毒而死，此事证据确凿，至于为何如此，只能问张总督本人，望陛下明断。”

这件事确实是事实。

因为当时谁也不会想到，用来偷梁换柱的那个少女尸体，虽然死状确实是瘟疫病症，但因为穷困，真正死因确实因为胡乱吃药才死的。

这下就稍微有点麻烦。

崇祯本还想大事化小，刑部尚书刘茂坚道：“陛下！袁崇焕乃通敌之罪，其女却吞毒而死，毒物何来？

“毫无疑问，其中定有隐情。

“袁芷杉千金之躯，发配去做营妓，不甘受辱，必有求死之心，谁人会同情她？

“送她毒物之人，必对之同情。

“通敌之罪啊陛下！若此事不查，遗患无穷，尤其那通敌之人若在京领兵，身居高位，听之任之，一旦将来通敌，则天下危矣，大明危矣！”

语气之严厉，神态之郑重，容不得崇祯不产生怀疑。

再加上大臣们也纷纷附和：

“是啊陛下，袁芷杉并非普通囚犯，那可是通敌之罪啊！”

“陛下！同情通敌之罪，则此人必也有通敌之心，尤其那人若是在京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