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晚愣了下,冷倾北明显也僵住了。
老太太有间歇性阿尔兹海默症,向来不苟言笑,横眉冷眼,对谁都带着三分疏离,还不认人,看谁都是隔壁老王。
四年前,沈晚晚偶遇独自出门晕倒在路边的老太太,将人送医院,陆锦凤醒来黑着个臭脸,特别傲娇,还赖她让她赔汤药费。
沈晚晚无语甩袖离去,不料陆锦凤直接做绝了,让身边保镖暗算打晕,丢去下了药的冷倾北房间,美其名曰钱债肉偿,卖身给她硬不起来的大孙子还债。
“……”
陆锦凤的阿尔兹海默症很可能是选择性的,想发作就发作,不想发作就恢复正常,但对她不错倒是真的。
她跟冷倾北名正言顺结婚。
沈晚晚绝对不会承认,她是见财起意而不是见色起意,每月一百万零花钱,外加各种首饰名牌服饰,冷倾北每个月都有活着出现,确保她下个月的一百万有着落,丈夫还偶尔不能人道。
……当蛀米大虫,有人伺候,这种生活简直不要太爽。
冷倾北要是不规定她的活动范围,恐怕连她的踪影都见不着。
如果冷倾北的白月光不是沈若雪,沈晚晚看在这一百万的份上,愿意伺候白月光端茶倒水洗衣做饭插上喇叭花跳扭秧歌舞……直到见到太奶的那刻。
只可惜从来没有如果,胃癌晚期……沈晚晚已经看到太奶跟她招手,就差选墓地了。
“……”
冷倾北眸色幽暗,“您老的痴呆症好了?我是谁?”
“你是隔壁的大灰狗汪汪汪……”陆锦凤用风车指着冷倾北,拔高声音惊道。
室内温度一点点下降。
冷倾北脸都快绿了。
温暖的灯光下,正厅的投影电视节目,汤姆猫和杰瑞鼠正灵活的戏耍那只灰色的大狗,默剧欢快的音乐旋律,似乎在嘲笑他是“大灰狗”。
冷倾北掐在她腰间的手慢慢收紧。
他真是脑袋进水了,居然问这么个老小孩。
沈晚晚皱眉,趁机移开腰间的手,搀扶着老太太,温声说:“奶奶,您身体最近好吗?风湿关节炎有没有犯?降压药和钙片记得天天吃,别偷偷喝奶茶吃炸鸡,您三脂高心血管受不了油腻食物的。”
“我知道了,晚晚你比管家还啰嗦……”老太太声音越说越小,像是偷吃被抓包的心虚。
老太太拉着她到桌案边坐下,边喝茶边聊天,闲话家常,站在旁边的“黑面神”冷倾北被人忽视了。
……
冷倾北无聊得要死,长腿交叠坐在沙发,手里拽了张楼下顺来的泡沫纸,百般无赖掐着玩。他长指如玉,略显孩子气的动作,在他手上依旧优雅。
过了几分钟。
他像是对泡沫纸失了兴趣,从衣襟掏出个金色的打火机,指一下又一下腹滑动滚轮,任由冰蓝色的火焰时明时暗。
若仔细看,能察觉冷倾北眼神并不聚焦,似是思考。
又过了几秒钟。
薄削无血色的唇角陡然勾起讽刺,指尖捏着泡沫纸,任由冰蓝色的火舌吞噬泡沫纸。
桃花眸望着星星点点火光,神情恍惚,唇角笑意瘆人,竞徒手掐灭,任由炙热灼烧感吞噬掌心。
黑灰在指缝间流泻……
他真是脑子有沫了才追着沈晚晚跑,不就睡不着而已。
男人拧了拧眉心,整整三天,真正睡着的时间还不到三个小时,脑袋像是安了个定时闹钟,滴滴答答敲着脑颅,令人心烦。
手机震了震,冷倾北掏出手机一看,是傅修云的微信语音——
“冷哥,医院进了一批安眠药,强效安眠药,在国外吃死了几个壮汉,睡得特死!一星期了还没醒来,你肯定能睡得着!我在医院顶楼……你快过来当小白鼠啊。”最后几个字特别小声,像是自言自语嘀嘀咕咕。
冷倾北用茶水洗手,站起身要走,旁边传来女子清脆悦耳的声音,如风吹银铃,用无形的羽毛撩动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奶奶,您的风车真好看,怎么做的快教教我?”
冷倾北视线移动,沈晚晚跟陆锦凤这个老小孩猫在案几边,沈晚晚拿着一把灰色的金属尺子,老太太神气极了,指挥着她这样那样,桌面是凌乱的纸屑小木棒,还有个能看到大致轮廓的风车。
一老一少两颗脑袋并排,说说笑笑,老太太挤眉弄眼,沈晚晚哄着她,老少有种莫名的温馨。
老太太神秘兮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