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脸红到了脖子，转身就要走，风铃儿一把抓住李慕脖子，笑嘻嘻道：

“老板娘，带我们去房间找姑娘。”

两人上了二楼，风铃儿推开房间，屋内一个女子背对房门，正对镜梳妆，慵懒懒道：

“公子请在外面稍待片刻。”

风铃儿道：“没事儿，我在房间里面等。老板娘，我要喝明前龙井。”

那女子转过头来，一脸不可思议，自打委身妓馆，还从没见过女人来嫖宿。

老鸨摇着团扇，软腻腻道：“兰芳，好好伺候着。”又转头吩咐龟公：“去把小红也接来。”

李慕垂着头进了屋，只觉满室温香，大口呼吸也不敢，慢吞吞走到窗前，推开窗子，正看到对面客房内的知吾琴，一阵凉风吹来，终于长吁了一口气。

他不敢回头，直愣愣看着知吾琴。风铃儿已坐到兰芳身边，上下打量一番，傻傻道：

“你的胸衣怎么这么低？”

兰芳用团扇半遮粉面，斜觑了一眼，心道：这是找茬的，还是个傻子？慵慵道：

“我们这些人，只有这样的衣服。”

风铃儿道：“你们接客人，先做什么呀？”

兰芳道：“回姑娘，先唱曲儿。”

风铃儿拍手笑道：“好，我要先听曲儿。”

此时小红正从门外走进来，一身绛白裙裾，斜抱一支青绿长笛，款款施礼，道：“见过大爷。”

小红抬起头来，靠街的窗前是个少年，背对大门，桌前坐着一个眉眼带笑的姑娘，看衣着却非坊内姐妹，愣了一愣，看向兰芳。

兰芳使了个眼色，道：“这位姑娘要听曲儿。”

小红柔声道：“是。”

莲步走到凳前，缓缓坐下，风铃儿痴痴道：“你这样走路真好看。”

小红“嗤”的一笑，柔声道：“谢谢姑娘，您想听什么曲儿。”

风铃儿歪着脑袋想了想，道：“我不知道，你唱最拿手的吧。”

小红按笛吹动，轻柔婉转，悠悠扬扬，兰芳左手拖着一只琥珀色玉酒盏，右手一双象牙箸，轻轻打动节拍，开口唱道：

“宿夕不梳头，丝发披两肩。婉转郎膝上，何处不可怜？”

轻吟浅唱，低低诉说，笛声悠悠，玉盏叮叮，一曲终了，风铃儿呆呆出神，低声道：“真好听。”又似自言自语，又似轻声倾诉。

过了半晌，风铃儿回过神来，问道：“然后呢，然后要做什么？”

兰芳笑道：“有的客人要喝酒，有的客人要听琴，还有的要玩骨牌。”

风铃儿奇道：“骨牌怎么玩？”

兰芳拍拍手，外头听候的大茶壶应道：“姑娘请吩咐。”

兰芳曼声道：“取一副骨牌来。”

不多时大茶壶取了一副绿竹骨牌，从窗户递了进来。小红接过骨牌，二女你一言我一语，给风铃儿讲骨牌的规矩，风铃儿极为聪明，片刻悟透，喊道：

“喂，傻子，别看了，陪我玩骨牌。”

李慕道：“不成，还不见有动静。”

风铃儿走上前踹了一脚，道：“赶紧，三缺一呢。”

李慕连连摆手说道：“不成不成，风姑娘，你们玩吧。”

风铃儿伸手揪住李慕耳朵：“姑娘喊你，你敢不答应？”

李慕哎哟一声，道：“风姑娘，我不会玩牌，我也学不会，你就让我看着幽琴吧。”

风铃儿哼了一声，道：“也是，你这傻脑筋也学不会。”

兰芳与小红相视一眼，都掩袖微笑，风铃儿道：“我们还能玩什么呀？”

小红笑道：“还可以掷骰子，投壶，拆白联句，斗双陆，就看姑娘想玩什么了。”

风铃儿拍手笑道：

“我想到一个，咱们每人做一句诗，或是词，或是曲儿，或是对联，但这一句必须有一样东西，要在这屋里能找得出来。”

兰芳笑道：“姑娘真是好雅兴儿，那就请您起个头。”

风铃儿抬头想了一想，道：

“痴人独对夜，不闻满室春。”

兰芳笑道：“姑娘这句有屋里的什么？”

风铃儿翻了个白眼，伸手向后一指李慕，道：

“那岂不是个痴人？”

小红低头掩袖，眉眼含笑，但也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