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和农具——满腔的酸泪与惜别的悲哀!
衣包重,脚步重,头低低地垂着!……在门口,突然而来地——丈夫的一双圆睁的螃蟹形的眼睛放着红光!一个冒着热气的癞痢头!一副膨胀的面庞和冷冰
冰的凶狞的微笑!……梅春姐的全身发着抖。duoxiaoshuo.com一股难堪的,因他的奔跑而生的汗臭和灰泥臭,直扑到她的鼻孔中来。衣包被震落在地下!
丈夫装得非常和蔼的靠近她的身边,他弯腰拾起她的包袱。
“回娘家吗?我特别跑回送你的行的!……来啦!先烧点儿东西我吃了,我们再去吧!……”
就象一头老鹰抓一只小鸡般的,梅春姐在他粗黑的手中战栗着——轻轻地被抓到了房中。他坐在一张小凳子上面,失神地玩弄着一件由地上捡上来的霉污的
衣服,吩咐着梅春姐给他烧点吃的东西。
外边非常阴暗。是黄昏的到来呢?是要下雨呢?还是梅春姐眼睛放花呢?……她偷偷地看着陈德隆喝着她烧给他的米汤饭,就好象在云里雾里的一般。她看着全屋子,全厨房,都团团地旋转着!她不能支持地战栗了好几阵!
木头壳第三次催她时,只看到陈德隆的半边脑袋就飞逃了。
他站起身来,揩了一揩嘴边的残『液』,走近到她的畏缩的,象一头小羊遇见狼般的战栗的身子。
“现在,”他说,“‘贤德的『妇』人’!告诉我吧!你的娘家的人都死尽了,你为什么又突然想起要回娘家的呢?……”
梅春姐用手防护着头,紧紧地缩着她的身子。她不作声,不作声!……突然地——她是怎样地看见陈德隆举起一只熊掌般的大手,猛然地向她击去!她的
头,象一只沉重的铁锤般地碰在门上。她的眼睛发着黑,身子象螺丝钉似地旋了一个圈圈,倒在地上。
整个的世界山一般地压着她!耳边的雷声轰轰地响着!
陈德隆又继续在她的胸前加擂了几下!
她躺着,躺着!……五分钟,十分钟。不,也许还久长一点。她终于苏醒了来。
她的身子象置放在烈火中燃烧般发痛疼着!她的脑袋,象炸裂般地昏沉起来!一块湿湿的膏糊般的流汁,渐渐地凝固着她那青肿了的头颅。
仿佛,她还能听得清楚:堂屋中满是嘈杂的人声。丈夫是怎样地在和会中人家吵骂着,又怎样地和人家打了起来,她不能看。她的身子,不知道被什么人抬
起来,放置在一块冰凉的木板上。随后又轻轻地摇摆着,走着!……一直到荒原中好远好远了,丈夫的那疯狂得发哑的,不断和人家的争闹,还可以清清晰
晰地传到那伤坏的梅春姐的耳中。
“……我要到区中去告你们的!……我要到总会中去告你们的!你们将她抬走!
……我『操』你们的八百代!……”
五
区中的正会长,是一个十分壮健而和蔼的人。他有两只炯炯光光的眼,和一双高高的颧骨。他说起话来,声音响亮。一副非常亲切的笑容,挂在他的那宽厚的嘴唇上。
“你到底怎样呢? ” 他说。一面用手拍拍那愤慨得象疯牛一般了的陈德隆。
“现在,关于你老婆的事情,我们是不能管的,你要找回她,我就带你到她们的会中去!……”
“去,妈的!”陈德隆叫道,“我是什么都不怕的,我非和她们拚拚不可!”
“你不会赢的!”正会长又真心地劝道,“你的理少!……”
“她们的理在哪里呢?我不怕她们!”
“好,走吧!”
镇上,陈德隆是常常到的。但今天,他似乎觉得生疏起来了。他看看那些街旁的房屋,他看着那些来来往往的人群,都似乎与平常不同了,都似乎已经摇晃
起来了,都似乎在对他作一种难堪的,不可容忍的深深的嘲讽。
“嘿嘿!你这乌龟!”
“嘿嘿!你连老婆管不了的,假装刚强的,愚笨的家伙!”
陈德隆的心火一阵阵地冒上来,头上直流着细细的汗珠子。他觉得他走的不是冬季的,冷冰冰的街道,而是六月的,布满了火一般的太阳光的荒原!他热,
热!
……他是什么事情都不曾落过人家的下风的。在村中,他是唯一有名的刚强的男子。
而目前,他半世的威风,眼瞪瞪地就要丧在这一回事情的里面了。他紧紧地捏着他那『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