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画具,回宿舍去了。
我笑着低头去画自己的画儿,却突然感到了两道愤怒的目光,抬起头来,看见是栗子敏。他盯了我一会儿,才愤愤地说:“张舒涵,你怎么给人起这种外号,这种外号一传开,一辈子都丢不掉的了。”
我笑了一笑,心里却也有些后悔。果然,“太极臧富海”的名字很快就为人所知了。臧富海从此对我冷淡,我的饼干他也不再翻着吃了。有一次我正在吃,他撞进来,我递了几块给他,他迟疑了一下儿,还是缓缓地吃完了,但再也不主动去要。臧富海这么忌讳他的胖,我是没有想到的。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却应该事先想到的。在我着实懊悔的几天里,我努力地替他辟谣,对那些上门来问太极图的同学说:“人脸怎么会像太极图?又有骨头又有肌肉的,咱们不都学过解剖吗?”
在说这些话时,我就悄悄地用眼角看他。臧富海却是始终看天花板。天花板上空空如也,也不知他看到了什么。然而,终于有一天大家躺在床板上时,他缓缓对我说:“张舒涵,我看你像一个张麻子。”
我笑了笑,没有吱声。那几天我的脸上长满了青春痘,难看得要命。我虽然高兴他这句话把我的良心账扯平,但也真怕他把这句话四处乱说。如果真要有人来看张麻子的话,我肯定会用针把他的嘴巴缝起来,然后我再问他知不知道青春痘是早晚都会下去的,到时候,我还会是光滑洁白的一张脸?
我正在胡思乱想时,臧富海翻了一个身,把脸望着我这边,对我说:“八三班旺懿你觉得怎么样?”
我微微愣了一下,然后回过神儿说:“可以,还过得去吧!”
臧富海得意地又伸展了四肢,轻声说:“我觉得她对我有意思。”
我心里骂他自作多情,也不想想自己的太极图,怎么可能有人看上你?嘴里却说:“那太好了。”
臧富海高兴地叹了一口气说:“这种事虽说两厢情愿,可咱们是男性,总还是要咱们主动表示出来吧,不然后下手者遭殃,还是没咱的事儿。”
我心里哼了一声说:“不是咱,这可是你自己的事儿。”臧富海笑着承认了用词的错误,开始专用“我”字。
大家在黑暗中躺了一会儿。臧富海问我:“你愿意不愿意明天和我一块儿上法学课?”
臧富海(2)
我说这哪是什么愿不愿意的问题,法学课是必修课,又是那么个厉害老师,你敢不去?臧富海摇手说:“不是那个意思,去自然是要去,法学课是大课,一个系都在,可以趁机坐在那个叫做旺懿的女孩跟前,给她递上一张纸条。”
我说:“ 这么做太好了,可我不明白我去那儿干吗 ?”
他说:“你可以去当那个那个呃呃──灯泡。”
我一听,顿时心中火向上撞,说:“这活儿我可干不了。”
我怒火万丈,臧富海却以为我是兴奋过度,笑着对我说:“班上除了你,别人都不合适。”
我心里的恨意又一点点儿地堆积了起来,原先对他的那点歉意早不知跑到哪儿去了。我在心里暗暗想着明天的情景,诅咒他倒霉——第一步,臧富海递过纸条;第二步,女孩子看了纸条;第三步,女孩子大吵大闹,痛不欲生;第四步,臧富海痛不欲生。
臧富海也正躺在床上对我说着明天的计划:“第一步,我递上纸条;第二步,女孩子看了纸条;第三步,我坐到她边上去;第四步,约那个女孩子出去玩。这时,你就可以到一边凉快去了,之后就是我的事了。”臧富海躺在床上快活地如是说。我在黑暗中白了他一眼就闭上了眼睛,努力去想我的阿拉伯数字,想到五十时黑暗似乎已经吞没了我的身体,我逐渐觉得自己已经没有精力,心神俱疲了。
第二天早晨,我匆匆忙忙地起床,刷完牙走出宿舍楼的那一瞬间,强烈的阳光照得我一下有些头晕。我想起了昨晚的谈话,有些无聊,我对我的生气也感觉没意思,他们两个说不定倒真是一对儿呢?
只可惜我这种想法只持续到傍晚,我又讨厌起他来。原因不是别的,是他到处宣扬他的必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