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略道:“孟德天资高矣,吾不及也。然所谓“兵书战策”者,多志之玄也。以最名《孙子兵法》为例,《孙子兵法》固史之所重科,但得教习者多大道。可实战如何?所论者,其所求者,谓之少矣。兵法称《地形》曰:“夫地利者,军之助也。料敌数险厄远近,上将之道也。知此战者胜,不知此则用战者败。
用今之言曰:‘地形之助也。明敌之情,平其谋,度险易。计道之远近,此为将之职也。知教战者胜,不知道者,必败。’”
孙子如是说,然实战决实行军,安用地形,度军计而定,何如地形而便吾胜,何计远近,则兵书而不详言。
假之数日,惟资于天,天姿睿知,或彬彬于书——如孟德者。夫旁人终庸夫,用此知书中,多为之臆测。人多不读兵书,读之或一惑。”
周略的《练兵实纪》一半是受后世那位戚少保影响,另一半是穿越后结合自己看兵书和询问周围老卒的从军经验,然后记录,整理成“用兵之道”。
周略的意思就是:《孙子兵法》和其他兵法固将帅之所重科,但得教习者多大道。在战场上,如何具体运用这些知识、如何执行战术,书中却所说甚少。
造成的后果往往是日后学习兵书的只能靠天赋,如果天资聪慧、有军事才能的人,或许会融会贯通地使用书中知识。夫旁人终庸夫,用此知书中,多为之“脑补”。人多不读兵书,读之或一惑。
桥玄笑道:“安营扎寨如何如厕?”
“凡白日登厕员役,由各营门将腰牌悬于门上,方准开门而出,毕即还应腰牌,取带回营。”
“再问,野营遇人畜如何?”
周略想了想道:“行营之间,行伍之间,与扎定营后,营盘四面,不拘昼夜,但有牲畜近营墙外者,不许轻易差人出外牵取,先报营将,听营将差斥候由门放出取进。有人径至墙外,渐渐近前者,喝令远避。如系公差人员,喝令到门上候禀。但报营外有人,一面严行整备以待。若十步之内,喝之不退,又不报姓名,及言语不对者,夜间即开矢射之。日间,差二人请令,由门出缚来送营将,报主将发落。”
“哈哈!”桥玄大笑:“周孟经啊!不知者谓卿将门子也。”
如果说曹操靠天赋为兵法做批注,而周略是“经验之谈”。
周略看得有些愣了,这么大的一个角儿竟站在大道边跟一个后生大说大笑,莫说位列公台之人,就是庄稼老汉也没几个这样的呀!还没等他醒过盹儿来,桥玄就一把拉他坐了下来——这越发没个体统了!周略实有些哭笑不得。
“老夫自知秉性孤僻,虽在官场摸爬滚打了半辈子,却没什么朋友,那些客套的礼节我瞧着别扭!唯独爱和年轻人交往,子文、子伯、子远他们仨在我府里学经,私下里也是说说笑笑和朋友差不多!你们都来坐!都来坐!”
周略、曹操对这番情景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这老爷子竟和学生论起朋友来了,还叫他们围坐在一处,心中琢磨:他真是研学《礼记》的吗?曹德在家一向受管教甚严,哪儿见过这等阵势,早愣在原地,王儁一把拉他也坐下。
“莫见怪,老夫性情如此!”桥玄已没了刚才那份威严,“实不相瞒,子远把书拿来我一看,当天就想见见你们两个。可一琢磨,怕惹人闲话,说桥玄和曹家、周家的人怎样怎样了,京师之地嘴杂呀!”
“今日能得相见,小可实是万幸。若桥公不弃,我也愿随子远、子文、子伯、孟经他们同在您门下习学《礼记》。”曹操拜道。
“嗐!有什么好学的?这门学问不过是块敲门砖!世上有几人能学到马季长、郑康成那种境界?”桥玄倒是直言不讳,“说实话,我不过是因为族里世代相传而不得不学罢了!子文他们仨名义上在我府里习学,其实每天都是没事儿干了才看两眼书,大多数时间不过是闲话消遣而已。你小子可跟他们不一样,家里有个当大官儿的爹,还有一门子和皇后沾关系的亲戚,你自己又有本事注解兵书战策,还学《礼记》干嘛?别瞎耽误工夫了!”
桥玄看了看周略:
“孟经是因为太学没了,才来我这里的。”
“哈哈……您说的这些真是时人不敢言之语。”曹操从小面对时刻板着脸的父亲和拘谨保守的七叔,今儿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这么直爽的老人,也明白了怪不得许攸言语轻佻,真是有什么样的师傅就有什么样的弟子。
“孟德呀,当师生咱恐怕是没缘分了,咱就算是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