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子里的硬币堆积如山,表面上只有浅浅的一层水,我俩各投了一枚壹元的硬币。两枚硬币在水里碰撞了一下,渐渐沉落水底。
强子拍打着栏杆,兴高采烈地说,叠在一起了。阿梅,你应该做我的妻子。我们是珠联璧合的一对。强子时常说,他是时装理论家,我是实践工作者,二人的结合完美无瑕。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就不管不顾地吻我,是那种深情地拥吻。
这是我的初恋,也是我的初吻。心里有些慌乱,有些陶醉。我倚着栏杆,才勉强支撑住身体。
强子向我求婚,说实在的,我不敢贸然允诺。既非故作矫情,也不是对他不满意,而是担心两人的家庭比较悬珠,恐怕日后滋生变故。
我对他说,两人都还年轻,等干出一番事业来再结婚也不晚,强子同意了,说是先立业后成家。
另外,有一件事,也使我顾不上考虑个人的婚姻问题。由于生意愈来愈好,现有的那个小店根本满足不了需求,我决意盘下一家濒临倒闭的服装厂。
这是一家街道小厂,经营者思想保守,一成不变地生产老式服装,适应不了消费者需求的变化,产品严重滞销,加上管理不善,连年亏损。
起初,我单枪匹马地去谈判,怎么也谈不下来,强子知道后,自告奋勇地前往,没想到一谈告捷,而且一下子少了10万块钱。
我问强子其中的秘诀,他不以为然,说毫无秘诀可言。这种事,只能让公家吃亏,不能亏了管事的人。
这时,我才觉得自己多么需要一个男人,需要一个强有力的支撑。我盘下这家厂子后,征询强子的意见,问他应该怎么办,实际上是想请他出来经营。
强子毕业后,分配在一家国营棉纺厂,效益不是特别好。厂里技术人员多,僧多粥少,人浮于事。他也觉得闷,便停薪留职来帮我经营这个厂子。他属于那种想干一点事的人。不过,他反复强调只是临时帮我的忙,随时都有可能走。我说怎么都行,去留自由。
这样,我撤掉了地下室的那间铺面,原来聘用的几个姐妹成了新厂的骨干,留用了老厂一部分熟练工人。我听从强子的建议,添置了最新式的现代化设备,进行流水作业,极大地提高了劳动效率。
然而,旧的矛盾解决了,新的问题出现了。上百人的厂子生产出来的产品,仅仅靠自家的一个铺面销售是远远不够的。产品开始积压,供销矛盾愈来愈突出。
为了避免恶性循环,强子认为必须忍痛割爱,迅速对产品进行分流,也就是说,除保留一部分精干力量生产高档西服、套装外,大部分力量应改做普通服装,也就是人们通常说的“大路货”。
这个决定真的太英明了。强子的确是一个有眼光、有魄力的实业型人才。
那时,恰值中国的新一轮生育高峰,我们经过仔细磋商分析,把绝大部分力量投入童装生产。另外,为了疏通销售渠道,我们又在浙江村租了一个门面,向全国批发。
到了1992年下半年,中俄贸易出现热潮,有不少俄罗斯商人到中国采购服装,起初在边境地带,逐步南下,到北京的商人日益增多,可谓商贾云集。
为了保进这种民间出口贸易,北京市在建国门使馆区附近的雅宝路开辟了规范化的市场,主要针对俄罗斯及其他东欧国家。
我们毫不犹豫地租下了一间铺面,尽管租金昂贵,但我们从未怀疑过这种付出是值得的。主要是对俄罗斯这个民族充满了信心,相信他一定会重新强盛起来。
开始一段时间,生意比较清淡,我们以为是新建的市场,来进货的俄商不多,后来,铁道部开通了北京———莫斯科的特快列车,来北京进货的俄商势如潮涌,但我们的生意仍然不佳。
由于语言不通,交流困难,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俄商不肯进我们的货,我想,肯定不是质量问题,无论从衣料、做工、款式,我们都是第一流的。
有一天,一个肥胖的俄罗斯妇女拿起一件西服往她丈夫身上比划,一边比划,一边惋惜地摇头,嘴里啧啧有声。直到这时候,我才茅塞顿开。
原来,俄罗斯人身材高大,三围一般比中国人大一号,而我们的服装尺寸完全是按照中国人的特点设计的,跟销售的对象对不上号。
我们很快纠正了错误,生意一天比一天好,用一句成语说,叫蒸蒸日上。
阿梅对我笑了一下,问我有没有留意到她的叙述在不知不觉间已经由“我”变成了“我们”,我点点头。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