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到了你应该归队的日子,可你仍然没有消息,我担心死了,夜夜在梦中梦见你回来了,醒来却是一场空。如风,你赶紧回来吧,即使你不肯原谅我,也不要让我日夜为你牵挂啊!如果你想听那首《真的好想你》,此刻我就唱给你听。真的好想你……如风,你知道吗?唱着唱着,我的眼泪就掉下来了,再也唱不下去了。信纸也被泪水打湿了,没法儿再往下写了。暂时就此打住,好吗?让我以爱人的身份最后一次吻你。
想你的:梅。
1998年8月17日阿梅,由一个朋友介绍认识,他们是同乡,宁波人。
据朋友介绍,阿梅是做得很成功的那种女人。她很早就来到了北京,开始,租了一间地下室给人缝缝补补,不久,紫禁城对外开放,故宫修建了一批摊位出租,以宁波人的聪明和商业意识,阿梅马上意识到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立刻倾其所有租下了一间旺铺,生意非常兴隆,从此财源滚滚,阿梅也步入了富姐儿的行列。
现在,阿梅拥有一个相当规模的服装厂,有三间门面,除故宫的那间旺铺外,有一间在名闻遐迩的浙江村,向全国批发中低档服装,另一间在蜚声国外的雅宝路,主要向俄罗斯及外商出口中高档服装。
依照户籍上的意义来讲,阿梅已不算是外地人,应该说属于“北京的人”,意即户口已落在北京的外地人。
这件事情,充分体现了阿梅的精明。早些年,她在京郊农村花5万元买了一间私房,并迁入户口,过了不到两年的时间,该地被征用,分给她一套两居室,并解决农转非,转为北京市城市户口。别人用几十万才能办到的事情,阿梅才花了区区5万元。
为了追寻阿梅成功的足迹,我提议沿着她当年一步一步走过来的脚印重溯一遍。阿梅爽快地答应了,开着她的那辆白色捷达和我一块儿前往西罗园。
这是她进军北京的头一站。
从我爷爷算起,我家三代均靠缝纫为生,前两辈只能说是勉强糊口,到了我这一辈,才算是有了较大的起色。
我爷爷自幼到上海当学徒,那时工具简陋,主要靠手工,一针一线,特别讲究手头的功夫,需要炉火纯青的技艺。后来,老板引进了英国的缝纫机,给上海滩的达官贵人、影星名流们定做华贵的衣裳。
这些人的要求非常苛刻,尤其是那些艺苑名伶,对旗袍的样式、尺寸精益求精,稍有疏忽,即会招致不满,乃至索赔。我爷爷是老板带出来的得意门徒,有一手绝活,找他做服装的人络绎不绝,在上海上流社会声誉鹊起。三十年代的红影星阮玲玉、金嗓子周璇都找他做过旗袍。
可惜后来战事爆发,烽烟四起,我爷爷回乡下避难,只等再度出山,没料到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为了不让手艺失传,爷爷便教我爸干这一行。我爸又传给了我。
七十年代末,我国已经能自行生产“蝴蝶牌”缝纫机,还有“蜜蜂”,我家里有两台,外加一台锁边的三线机。小时候,我就爱在爸爸的裁缝铺里闹着玩。十二三岁吧,缝纫机已经踩得很娴熟,而且能缝一些简单的娃娃服。
爷爷当时尚在人世,见我喜爱此道,就悉心地教我裁剪。像不少身怀绝技的人那样,爷爷自视甚高,隐居乡下后从来不亲自动手缝制衣物,因为在上海替有钱人做惯了锦衣貂裘,每出一款必是杰作,所以不屑于做那些仅仅为遮丑御寒的普通衣裤。
但是,爷爷觉得我在这方面很有天分,比爸爸的悟性强,他不能把浑身的本事烂在棺材里,便手把手地给我传授秘诀。没有布料作试验,便用报纸,常常满屋都是剪得七零八碎的废报纸。我现在能有一手过硬的基本剪功,就是得益于那时的训练。
阿梅潇洒地打了一下方向盘,白色捷达从大街拐进一条狭窄的胡同,左转弯,右转弯,徐徐东行二百米左右,一拐,进入一个较大的院落。在一栋六层高的青砖楼前,阿梅停下车,说了声:
到了。
这是一栋老式居民楼,地面上有6层,住着人家。一些青茑萝从阳台上倒挂上来。地下是一层地下室,一排小窗露出地面。
阿梅环顾了一下周围,说一点儿没变,还是以前的老样子。不过,物是人非,地下室门口的招牌由阿梅时装店变成了上海时装店,说这句话时,阿梅的嘴角闪过一丝自嘲的神色,不知是为自己曾经有过这样一段晦暗的日子,还是在暗暗庆幸这一切终于成为过去。
地下室的楼道陡而窄,愈往下愈昏暗,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一直要下到地底,才见到一线光从门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