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鸿儒和余炳光走道仓门前码头,沿梧桐街的麻石路面拐进了望星巷,在一处青砖门楼前停了下来。
余炳光扣打着大门上的铁环时,屋子里便传来了几声狗吠,不一会儿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把门打开,谢鸿儒知道这是帮会里的刘满爹,他是红缨会安排在这里帮持水帮生意的。由于此人忠厚老实,又是跟谢印朝一道打天下的红缨会元老级仆从,谢印朝便把他和他老婆安排在县城里,也有监视白水青的意思在里面的。
他正准备和刘满爹打招呼时,一条大黑狗从里面窜了出来,它纵身搭在余炳光的身上,尾巴使劲地摇晃,未了又在谢鸿儒脚上乱蹭,撕咬着鸿儒的裤脚撒欢。
“黑豹,不要乱叫!”刘满爹一边呵斥这条叫黑豹的狗,一边把他俩迎了进去。
这是一个结构紧凑的四合庭院,不大的天井也有石桌摆在露天,靠南面的围墙下还有一个养鱼的池子,两边是二层木质结构的房子。
刘满爹把他俩迎上左边的楼上客房后,便下楼去给他俩烧水做饭去了。
谢鸿儒对这个隐秘的小院子很满意,他不喜欢去设在正街的堂馆。虽然那是红缨会驻县城的货物采办处,杂役和厨子不少,但人多眼杂,除了生意上的事来洽谈业务,“圈子会”(地方黑恶势力小团体,红缨会也以水帮的参入算是其中一个)里的事情也都在那里运作。
他俩这么晚去堂馆一定会把那里的兄弟弄得紧张或糊涂的,还说不定其他帮会的人知道了会来拜会他这个少帮主的。这“圈子会”里的规矩不少,差池怠慢一点还真说不好会是个什么样子的结果,还是不去为妙。
不一会,刘满爹便端来了一壶温好了的酒和几碟冷菜,他老婆也和他一道打来了热水给他俩洗漱,然后又下去给他们弄饭菜去了,只是黑豹不肯离开,伏在木楼板上亲热地望着他的主人。
谢鸿儒喝了一口酒,漫不经心地问道;“炳光,白老大这个时候会不会在堂馆里呀?”
余炳光连忙收拾好卸下来的枪支和包袱,坐到桌边也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故作轻松地说;“应该会在那吧,堂馆后面的雅间可比这好多了,你是知道的嘛!”他说完后还不忘涎着脸对鸿儒笑了笑。
谢鸿儒没有理会他的神色,望着他平静地说;“真的吗?”
“应该在吧,少爷如果不相信,那就去堂馆吧。”余炳光不敢怠慢,收起笑脸认真地回答他。
“哈哈,不必了。我就这么一问,你紧张什么呢?”
“没有呀,我犯不着紧张啊!”
“炳光啊,你跟着白老大也干了这么多年了,这官府和帮会之间的关系应该也理顺得很清了吧!”
“哪里话哟,我愚钝得很,只跟白老大学了一点皮毛而已呢。”
“这样啊!”谢鸿儒不禁皱起了眉头,焦虑地端起酒杯沉呤起来。
余炳光此时心里七上八下的捣鼓,他不知道少爷为什么不让跟他不离左右的聂涛来县城,回山寨后也是少爷向白帮主要了他留下来去衡山劳军,让老白自己先回县城。
自从跟了白老大跑水帮,也觉得很久没有和少爷象小时候习武玩乐了。他倒是很高兴跟他去衡山的,没想到遭遇日本飞机的袭击,还伤着少爷的心上人了。
没有保护好张咏莲就很让自己过意不去了,没想到少爷不但没有责怪他,反而还要带他一道来县城,这使得他既受宠若惊又心生疑窦。
到了县城,少爷不去堂馆却要隐身到别院,而且刚一落座安顿就问白老大的行踪,难道白师傅在梨园建房置产的事让谢老大知道了吗?
跟白水青跑水路也有四、五年了,这道上走多了眼界自然比谢鸿儒和聂涛这些人高,再说白老大对他很好,确实是悉心教导他,自然有很多好处也都没少他。
凭良心讲,红缨会只是给了白水青一个在县城发展的基础,拼杀到这个地盘也有白老大的一份功劳。可这几年水帮给红缨会创造的收益确实不少,以水帮的功劳,白老大就是在梨园购罝一个小花园宅子也不为过吧。
何况白水青也算仗义,在县城里也给余炳光买了一个临街的门面,还把映荷院的小丫头玉莹给赎了出来,让他也算是成了一个家吧。
虽然在城里日子过得消遥舒畅,可这些亊是绝不能让红缨会知道的,按帮会的规矩犯这事是要掉脑袋的。尽管白水青在县城黑白两道都有点名气,红缨会也还都指望着他的收益来维持,但白水青也不敢违抗远在穷乡僻壤的青龙坳里的谢印朝。
这个道理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