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马一路飞驰,两日后,到达瑾州。
瑾州王室祖陵,又填新坟,埋葬故人魂,湮没故人心。
白马停在门楼下,一对镇墓石兽目光凶恶的蹲坐在门楼下。两人坐在马上,如静止般看着那一座座隆起的陵墓。
“这对石兽,是父王叫人为祖上刻的,”听禹指着两只呲牙瞠目的石兽,“实在不知,这竟是他为自己。听闻宫人说,父王信那些鬼兽传说,寝宫中也有一对镇殿神器。这八年来我竟是一步都未进过,一眼都未看他,直到他……”
余后的话,她没有再说下去。
遥远的望着她家族的祖陵,仿佛有一瞬间,天地间所有的尘埃杂念全权入了她的眼、她的心。
眼前,如若一道深渊,她只是悬崖边上徘徊不定的风。悬走在一根极细的丝线上,即使是她想要定心,也无从心定。
“何必为难自己呢。”丰言柒伏在听禹耳边低声说。
听禹摇了摇头,似是笑了笑,“父王,终于还是走了……”
那握着马缰的手一颤,丰言柒强自的笑了笑,下意识的用力护住听禹,生怕她或他一个分神,她就掉了下去。
许久,才听到丰言柒的声音,“累吗?”
听禹摇头叹息。
丰言柒低叹,也对,自己的那个问题本就多余,她怎么可能会觉得累呢?也许她父王的去世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也说不定。
翻身下马,接过越听禹的手,丰言柒护她安稳,才收回手。
听禹走在前头,却是施以三跪九叩,每一位王,她都会付之一拜,丰言柒在她身后,不催不赶,静静的看着她的动作。
来到瑾王的墓碑,听禹拜以三拜,静静跪在原地。
“父王说,以我的能力可治瑾州安好,可以我的心性,实在不是称职的瑾州之主。”她跪于墓前,修长手指抚过上面刻着的每一个字,“父王知道帝都的群宴,特别嘱咐我不到结束不可回朝,那一天,他或许也知道,他要去了。瑾州传统,长辈去世,长子长女为其首棺十日,而我……”
“若无心,守百日是空,若有心,便是一日不守,也是金诚则灵。”言柒语气飘渺,有意无意的摸着指尖,似是看着远处,又似是看着主碑之上的文字。
“父王说,要得到皇甫凌的信任,确实是,得到了,光明正大的继承了瑾州主的位子,那又有什么值得开心的?”
“以你之心,或可安天下。”
听禹自嘲的笑笑,“是吗?只怕,掌了瑾州,我连心都没有了,不是每个王室都能像灵州那样。”
言柒目光明显一滞,带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听禹已经起身。
“言柒……我是不是……是不是个冷血的人?”
“不会,你不是个没有心的人,你知道该怎么做。”
“知道是知道,能不能做到是另外一回事。”听禹言简意赅,带着几缕愁思,看着眼前的几个字。
我知道,看着一个个生命死亡,对于你来说是一种酷刑。但你也该清楚,青鸾灵或者是皇甫凌,迟早都会动手,皇国终有一战。”言柒上前一步,握住她的肩头,目光柔和的看着她,不管你是怎么想的,该发生的会发生,该面对的自然也要面对。以后,你是瑾王。”
一番话下来,最终是得来一声叹息,越听禹微抬双手,将面容全数隐在一片黑暗之中。
半响,那指尖处似有一点微凉,轻柔地,一只手被拉下。丰言柒轻轻握着那只手,强迫她面对着日光。
“瑾州的主,要的不是叹息。”
《皇国新史》记:永庚八年,十月初二,瑾州听禹公主即位,继瑾王之后,统掌瑾州。广为仁政,减免赋税,主创商业,倡勤推俭;内主革新,以五城,厥城、单城、昊城、厶城、冗城分以瑾州,为省级,刑、户、礼、兵、立、工省所辖,六省直归三相,皆于瑾王所制。
十月初三,晨,瑾州都城,皇宫朝详殿,瑾州王室书房,越听禹止于案前,负手而立。
阶下跪着几人,以头扣地,行君臣大礼。
“起。”越听禹挥一挥衣袖,紧闭的唇间轻轻吐出一个字。
几人异口同声道:“谢王。”
四人为首,是瑾州大将军,越听风,年近三十,英姿非凡,潇洒绰约。万俟尘,样貌清秀,亦是一表人才。另两人则是军中副将,冀桑青、殷明玉。
越听禹转身,立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四人,却是沉默着。
树欲静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