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外的莫征宇已经骂得有点儿不耐烦了。

他寻思着要不要直接撂倒挡在身前的祝钦弘，直接砸开车门把许睿尧揪出来暴打一顿时，刚才一直纹丝不动的车门突然自己打开了。

他刚挪开步子想甩开祝钦弘冲上前去的时候，忽然定住不动了。

原本既要拦着他又不敢弄伤他的祝钦弘发现身前的人不再试图甩开自己时，反而吃了一惊，也跟着回了头。

这一看，他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下车的，竟然是安晓意。

她的长发随意地披在肩膀上，脚步虚浮，整个人从里到外透着一股缥缈而清冷的气息，好像随时都会化作尘烟，飘散而去一般。

半开的车门挡住了她大半个身体，让她看起来格外疏离。

“晓意！”莫征宇回过了神，一把推开了挡在身前的祝钦弘冲上前去想要拉住安晓意。

他力气大得惊人，连称得上练家子的祝钦弘都被他推了一个趔趄，险些没站稳。

没想到看着面前的莫征宇，安晓意竟然向后退了一步。

“学长，我们就这样说话好了。”

“反正，也就几句话而已。”

莫征宇根本来不及揣测她话中的深意，他只是急切地开口问道。

“晓意，那个全息影像是怎么回事？我知道了，一定是许睿尧逼迫你的对不对？你别担心，我这就带你走……”

“莫征宇！”

安晓意突然提高了声线，打断了莫征宇的自说自话。她的双眼透着厚重如浓雾般的悲伤，却用从未有过的决绝向他摊了牌。

“那是真的，那个影像就是我本人。”

她趁着莫征宇过于震惊而无法说出话的当口，一口气说了下去。

“没有人逼我，许……睿尧什么都没做，那都是我的真心话。”

“我和你，还是不要见面比较好。”

莫征宇总算反应了过来，他再也顾不得其他，冲到了安晓意身侧，伸出手就要抓住她的胳膊。

“晓意，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你不要被许睿尧蛊惑了！他不是个好人！”

出乎他意料的，安晓意挣脱开了他的手，整个人向后靠在了车上，另一只手用车门隔开了两人的距离。

“我没有受任何人的蛊惑，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她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一双水润的眼眸带着复杂的情绪，深深地看向莫征宇，仿佛要看到他的心里去。

莫征宇回望着她，眼中满满的疼惜和不安。

“晓意……”

这时，从安晓意身后、林肯车的车座上传来两声轻轻的咳嗽，夹杂着显而易见的不耐烦。

安晓意垂下眼帘，死死咬住了下唇，哽咽着开了口。

“莫征宇，你太没用了。我当初真的太蠢，怎么会把希望寄托到你身上呢？简直白白浪费时间。”

莫征宇如遭雷击，整个人呆立在了当场。

半晌，他颤抖着嘴唇，不可思议地喃喃说道。

“晓意……你说什么……”

安晓意吸了吸鼻子，胡乱地抹了一下脸，再看向他时已经是面无表情。

“被人骗了自己都没反应过来，被人卖了还帮别人数钱，害得我和你一起蒙在鼓里，走了多少弯路，浪费了多少时间，差点错过了挽救福利院的最佳时机。”

“多亏了……多亏了睿尧，没有他我怎么能把重要的东西抓在手里呢？所以，指望别人是没有用的，人在关键时刻还要靠自己。”

尖锐的措辞和冰冷的语气，像削尖了的冰锥一样一下一下捅在莫征宇的心里，割得他整个人体无完肤，鲜血淋漓。

“你不是问过我，等这件事情结束后，能不能给你那个问题的答案吗？”

安晓意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那原本活泼明亮的大眼睛里什么都没有，黑色的瞳仁死气沉沉，像是两个幽深无底的黑洞。

“我现在就回答你。”

“这辈子，我都不可能和你在一起。”

“死了这条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