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睿尧被安晓意的反应逗得差点笑出声。他搂住安晓意,刚想再进一步逗逗她时,他的助理祝钦弘匆匆赶来,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他浓黑的眉头略略皱了起来,面色像结了一层霜。
“在这儿等我。”他把高脚杯递给还红着脸的安晓意,简单留下一句话后,头也不回地匆匆离开。
眼见他背影消失在门外,安晓意面色立刻恢复了正常。她把手中的香槟交给侍应生,忍着脚痛悄悄沿着大厅的边缘慢慢溜达着,同时目光在人群中来回逡巡,最终牢牢锁定了一个穿着深色西装、正在和身边人交谈着的男人。
终于找到他了。
安晓意一边勉强压抑自己激动的心情,一边努力装作若无其事地闲顾四周,生怕被人看出端倪。
这时,几个握着酒杯嘻嘻哈哈的年轻人停在了她面前,互相勾肩搭背吵吵嚷嚷,正好挡住了安晓意的视线。
安晓意连忙向一旁闪躲想绕开这群人,动作一时过猛,原本就有些挫伤的脚踝再次受伤,钻心的痛楚差点让她叫出声来。她扶着墙,强忍着疼痛向那人站立的地方望去,却发现视线所及处早已空无一人。
安晓意着了慌,拼命在人群中搜索那个伤疤脸的踪迹,终于远远地瞥到一行人从侧门处鱼贯而出。
安晓意顾不得脚上的伤,一瘸一拐地跟了上去。
那群人走得很快,不一会儿就把不熟悉地形又无法走快的安晓意甩下了整整一大截。终于在拐过一条岔路的尽头后,安晓意发现自己跟丢了。
此时她早已远离会场,却又不知道该往哪里继续找下去,独自一人站在空荡荡的回廊里,内心一片茫然。
“啦啦啦……”
远远地,有一阵歌声传来。
声音稚嫩清脆,应该是个很小的孩子在唱歌。
安晓意扶着微凉的墙壁,慢慢循着歌声找了过去。
在一个面对庭院的小阳台上,坐着一个穿着白色礼服的小小身影,看样子最多只有三四岁。
他背对着安晓意,嘴里咿咿呀呀地唱着不成调的歌,整个人沐浴在银白色的月光下,仿佛一只落入凡间的年幼独角兽,正独自仰起自己稚嫩的脑袋,向着月光献上最虔诚的礼拜。
安晓意静静地靠在墙壁上,专注又温柔地注视着这个小小的身影。
在失去小宝的头一年,只要有机会上街,她总会直勾勾地盯着别人抱在手中不足一岁的婴儿看,有时候甚至会上前去想要触碰一下,惹得孩子的父母都戒备地躲得远远的,还有人甚至叫来了警察……
经过柯医生的治疗后她的心理疾病缓解了许多,也不再成天肖想别人的孩子。但只要看到跟小宝差不多年份出生的小男孩,她总会偷偷多看两眼,想象着如果她的孩子还活着,应该会长成什么样子……
她听着孩子没头没脑的歌声,看着他沉浸在自我世界中的身影,禁不住把他和记忆中小小软软的那一团重合了起来。
小宝,我的小宝……如果你没有离开妈妈,也应该有这么大了吧……
歌声突然停止了,一个清脆软糯的声音响起。
“阿姨,你为什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