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许多。他给人一种四平八稳的踏实感。能给人以这种感觉的相貌的人就无论如何算不得丑人。
下面是一段文宏的自白,我把它一五一十地抄录下来,一宇不改。
“我于63年出生于北京,自由摄影师。就像每个人都要有事情做一样。为杂志社拍封面就是我的职业。如果将生命比做一条大河,职业就是一条船,为在大河上飘泊总得有条船。生存的欲望是我的本能,同时职业使我有机会去欣赏那些美好,同时体验快乐。生活的无奈和与之相伴的不如意,我无力改变它,自知是个平庸者,又不自量力地拥有那么多欲望,所以不敢谈功名,只愿拥有真实的自己和快乐。因为穷我寻找快乐,因为快乐我会更穷。”
这是李文宏在某一年的二月十一日深夜写下的一段话,没有标明年份,也许这些年来他的想法一直就是这样,从来就没有变过。
李文宏每年有三分之二的时间是在外地度过的。他对于自己的长途旅行似乎没有什么计划性,一但手头有了钱,有了时间,他便整理好他那超重的行囊准备上路,时间也许是在大年三十,也许是在正月初一。因为他每次上路总是要带上那些贵重且份量也不轻的摄影器材,这就使得他出门无法像平常人一样只带一两件换洗的内衣就够了。他自称是个“穷人”,他从事了八年摄影,像机为两台尼康,一台哈斯中型机,其设备价值十五万元,共拍过2400个卷,合作模特400人。他怎么能算“穷人”?他要硬说自己是“穷人”的话,那我们这些靠写东西过日子的人只能算做“要饭的”了。
去年冬天李文宏在大年初二早晨出发,开车去了陕北。
车是从车行里租来的吉普车,结实,耐劳,适合长途越野的那种。李文宏十年前就有驾驶执照了,并不是在这两年学车热潮中赶的时髦。他那时学车的目的很单纯。家里人说你毕业了,总得学样手艺养活自己吧。于是他就去学开车了,想着等学成以后就去开出租车挣钱。那时他已迷上摄影,但爱好是不能当饭吃的。
李文宏开车上路的时候已经记不清他这是第几次上陕北了。北京连续几个冬天都没下雪,道路前方阴霾的云朵越积越厚,已经压到树梢上来了。他一边开车一边想,说不定在他出门在外这段日子北京会下雪呢。他无法从一而终地呆在一个地方,在一个城市里呆久了他会感觉自己好像被关在笼子里的困兽一样,他忍不住总想往外跑。八年来他到过的地方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比较喜欢的地方有西北,陕北,陕南,新疆,西藏和内蒙。
他总是这样说走就走,有一回是大年三十晚上坐火车去新疆,车厢里空空荡荡的,只有两个打零工的外乡人正着赶回家过年。身后是灯火通明的北京城,那一年的爆竹声响了一整夜。那是北京城里最后一次允许放鞭炮了,有最后的绝响的意思。北京人把积蓄了一年的心情都化做惊天动地的声响,同时又祈盼来年一切顺利。家里人这会儿一定在围着炉火包饺子呢。一想到家里人对自己事业的支持,李文宏心里便升起一种负疚感。母亲总是问他有女朋友了没有?小妹动不动就说“问问我哥啥时结婚”。大家都以为像他这样泡在漂亮女人堆里的职业,女朋友一定是少不了。可他至今仍单身一人,没有固定的女朋友。
“我不是不想结婚。可我目前这种样子,整天漂泊不定的,我不能害人家呀。”他说。
有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到什么地方去,独自一个人在旷野上开着车,“在路上”也许就是流浪的全部意义。他说他这种向往自然的心态是源于儿时的电影《草原英雄小姐妹》,说起这部电影的时候他的表情变得很童真,另外还有《南泥湾》和《达板城的姑娘》两首歌对他的影响也是很大的,他竟然真的按图索到新疆去寻找歌里的“达板城”。走了很远的路,看了很多的地方,然而目的地达
板城却是令他有些失望。万木凋零,孤零零的一座小城,没有什么人,也没有歌声。
也有使他十分动情的旅行。那是去年他去安塞,住在一个老乡家里。老乡家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每天缠着他讲故事,听他唱北京带来的新歌。他们也唱歌给他听,都是些哀婉凄厉的调子。油灯黄黄的灯光把那些哀婉的曲子映在墙上,弓形的人影若隐若现。这是一个吃苦耐劳的民族,在任何恶劣的生存条件下都灭不了的民族。也许这就是他要寻找的东西。
当地老乡都是一些淳朴善良的人。李文宏每到一个地方都能感受到这一点。他在老乡家住一夜给他们十块钱,吃一顿给五块。他们待他像亲人一样,一点也不见外,像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