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逸无言以对。
“她一死了之,既不负国,也不负我,又不用眼看着我娶妻生子。她唯一怕的,不过是在她死后,我会痛苦伤情。所以,她今日gān脆接着苏慕天的出现,引我往歪里想。只要我被她误导,断了对她的心思,今后就不会伤痛。君玉啊君玉,你是太多情,还是太无情?可惜你也太小看我了。若是旁的事,或许可以瞒我一时,事若关你,又怎能欺瞒得了我。”说到后来,龙乘风竟然沉沉笑了两声。
这样的笑,比痛哭更叫人心中绞痛。楚逸qiáng抑心中的悲伤,竟连向全的话,也说不出来。
龙乘风惨然一叹,眼神里有无与伦比的悲伤:“我暗中bī问太医,太医们说,她的命不长了,除非立刻摒弃所有杂务,专心休养,不再操劳,否则活不过三个月。她早已知道自己的情形,却暗令太医不可告诉我,还迫不及待地物色良臣,进户部接替她。”
楚逸失声惊呼:“陛下……”
龙乘风惨然一笑,神色黯然,再也没有说话。
早朝已毕,龙乘风驱开太监宫女,一个人漫步走回御书房。
一路上,太监宫女纷纷下拜,没有人敢抬头直视他,也没有人看出这看来魁梧英豪的帝王,那高大的身影里的无限寂寞凄凉。
龙乘风在御书房里批阅奏章,身旁的太监们似也感染了他黯然的心境,大气也不敢喘。到了午膳时间,见龙乘风神色漠然,居然没有一个人有胆子提醒皇上,只是悄悄地叫人去通知了萧雨柔。
一如常往,萧雨柔带着亲手做的小菜,独自来到御书房。她轻轻摆手止住了门外太监的通报,悄悄地走了进去。
偌大的御书房中空空dàngdàng,龙乘风坐在御案之前,眼睛望着窗外。萧雨柔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望到窗外那一角晴空,无穷无尽,高远美丽。
她迟疑半晌,才走过去,跪地低唤:“圣上!”
龙乘风没有动,也没有反应。
萧雨柔抬眼,看着与自己只有三步之遥的君王,咫尺之间,感觉却如隔着千山万水。明明身在眼前,却似早已在天之涯海之角,永不会归来。
她略略用了点儿力,高声说:“圣上!”
龙乘风非常缓慢地扭转了头,看到萧雨柔后,并没有展开笑颜,也没有立刻起身,只是随意地看了一眼放在萧雨柔身旁的食盒,淡淡地说:“起来吧,不必拘礼了。”
萧雨柔徐徐立起,心中隐隐地痛了起来,这个从来爱她护她、永远豪迈慡朗、总是笑得声如洪钟、总是阳光般叫人从心里暖出来的君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连声音都似软弱得没有一丝力量?
“圣上!”萧雨柔茫然张口,竟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龙乘风勉qiáng一笑:“我知道你是做了小菜给我尝,不过今儿我不饿,倒教你白白辛苦了。”
“是!”萧雨柔垂头低应,这是第一次,龙乘风没有接过她亲手做的羹汤。
她并不相劝,只是深深拜倒:“皇上,雨柔有一事想求陛下。”
“什么事?”
萧雨柔深深叩首,声音清柔:“雨柔想求陛下,昭告天下,册封萧氏女为庆国皇后。”
第二十六章
夜色寂静,尚书府内一片沉寂。月光无声地洒下来,照耀着尚书府的每一个角落,也悄悄洒在那无声无息蹲在房顶的黑衣男子身上。
那一袭黑衣,纵在明月之下,也有无尽的落寞和萧瑟。
在他的身下,是沈君玉的卧房,房中烛光明亮,苏慕天正在发牢骚:“你们那个混蛋皇帝,各种补药送来一大堆,就是没有伤药,有什么用?”
“劝你多少次,先休养身子再说,偏要整日抱着公务不放,你心里真要有国家君王,就更应该爱惜身子才是,这样才能多为国家做事啊……”
这几日,沈君玉早被苏慕天唠叨得头大,实在不明白这位堂堂逍遥侯怎么像个碎嘴妇人般。此刻她只管闭了眼睛假寐,由他去说,不加理会。苏慕天也不管她理不理,只是念叨不断。
房顶上,那悄悄窥视的男子双拳不自觉紧握,浓眉纠结在一起。从小小的瓦隙中看不到沈君玉的伤情,令他心痛之外,平添了几许烦躁。他不敢有任何稍大的动作,怕被人发觉,只能任凭那一腔烈焰焚胸炙腑,摧心戳肝。
沈君玉看苏慕天这样骂骂咧咧一点儿也不像个逍遥侯,不由低笑了一声,却又牵动伤处,发出一声闷哼。
苏慕天关切之色一闪而过,接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