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罗尼看着他:“现在的楼兰的确需要每一个劳力来参予重建,而汉人的囤垦对我们的帮助更是非常之大,只是你会吃很多苦的,你是大汉的代司马,你……”
陈聿修摇摇头:“我吃的苦,不会比那些家破人亡的楼兰人更多。摩罗尼,楼兰人可以不领情,你们可以骂我假惺惺,但是,我是真的想要做些事,我想要尽力弥补战争的创伤,我想要尽力抹平战争的灾害,我想要为被战火而蹂躏的楼兰做一点事,我想让你……”
他说这话时,忽得扭转脸,不愿再看摩罗尼,只是声音有了掩不住的凄凉:“放心一些,不要再担心大汉侵入楼兰的中枢,不要再这样日夜不安。战争已经结束了,大汉并没有图谋楼兰的意思,我只想用这一切,来表明大汉的态度,让所有的楼兰臣民也放心。”
摩罗尼安静地站了一会儿,才轻声道:“谢谢。”
这么简单的一声道谢,让陈聿修却只觉心中酸涩痛楚得无以复加,他觉得自己不能再在摩罗尼面前多站一刻,转身便走,走出几步又站住,头也不回地说:“我会带着我的人尽快动身的,摩罗尼,以后,你多多保重,如果可以的话剧……照顾一下摩耶娜,她的心,很苦。”
匆匆jiāo待完一句话,他快步离去,再没有回头看一眼。
摩罗尼一个人静静地立在星月下很久很久,寂寥的夜风,把他的王袍chuī得孤伶伶飘飞起来,新任的楼兰王落漠得象已被整个天地所抛弃。
三天之后,陈聿修带着他的手下离开了王城,做为楼兰王摩罗尼亲自送他们出城十里,而楼兰的臣子们,怀着满心的高兴,脸上做出无比的肃穆,随同送行,以表示对大汉的尊敬之意。王城的百姓们为汉人的离开而欢天喜地,难得在战后心情快活起来,人们远远冲着汉人的方向,咒骂着,指着划脚地诅咒着。
而在王城深处,摩耶娜却只是静静遥望城门的方向,自从让出王位之后,做为卑劣的投降者,她尽量不出现在大多数人面前,一来是不愿用以前当过女王的身份,而影响摩罗尼的地位之尊崇,二来也不愿意在人前惹起百姓的不满。
她几乎是深居简出,过着半幽禁的生活。
在很久得仿佛是前生的岁月中,她曾在洛阳城中,肆意飞扬地生活,那时如果告诉她,有朝一日,她会过这样的日子,她一定会认为,这是世上最大的笑话。
而现在,她甚至连去送一送朋友都不能,只能就这样安静地守在王宫的深处。
“即然想念,为什么不去送他。”摩罗诃淡淡地问。
摩耶娜摇摇头,良久不语。
摩罗诃凝视她忧伤的面容,轻轻地问:“如果我建议说,不要让汉人在楼兰囤垦,你们一定不会同意的吧。”
摩耶娜震了一震,惊道:“摩罗诃,别再继续了,至少在眼前几年之内,你不要再对国事或朝局有任何意见了,这是我们唯一在汉人手中保护你的方法。再说,汉人把种地的技术传给我们,让楼兰人将来也象汉人一样,有稳定的收成,安定的生活,这对楼幸是好事啊。于其让汉人的军队留在王都,答应让他们去别的城囤垦,这对国家是最好的选择啊,摩罗诃,你千万别再……”
在她这充满惊怖的表情中,摩罗诃有点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我不过是说说,你也不用吓成这样,我有自知之明,这个时候,我说任何事,都不会有人听的。”
摩耶娜脸色有些发白:“摩罗诃,现在的楼兰,现在我们这里每一个人,都开不起玩笑,也没有开玩笑的心情。”
摩罗诃沉默下来,不再说话。
摩耶娜低下头,轻声问:“你恨我吗?”
“恨你什么?”摩罗诃淡淡问“恨你救了楼兰国吗?我可不是摩罗尼那个笨蛋。”
摩耶娜凄凉一笑:“我bī死了你父亲。”
摩罗诃沉默了一下,才淡淡道:“bī死他的不是你,而是他自己的做为君王的责任。你给了他一个自尽的理由,一个可以让楼兰投降求存,却又不必背上出卖国王之罪名的理由,楼兰人应当谢谢你。可是,普通的百姓却只会指责你没有骨气。他们需要一个英雄来做国王,却忘了,救他们性命的人,不是那位英勇的王子。”
摩耶娜有些不能置信地望着摩罗诃,尽管摩罗诃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整件事的症结,也揭出了她所有的委屈和心酸,但她仍觉不可思议:“摩罗诃,你怎么能这么冷静,好象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死去的是你的父亲?”
“我应该是怎么样?痛哭流涕,恨你恨得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