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快入夏,气候一日一日变热,白日变长。以往楼笙回来的时候,也都是浑身汗涔涔的。她到底也是个孩子,虽然年幼丧母,又获一刻薄后母,除了失去母亲的痛苦之外,她始终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生活还在继续。
更何况……
想到这里,月楼笙捧起小溪边的一碰水,胡乱地拍了拍自己的脸。
就在这时候,一阵阴凉的风吹过来,那样轻盈的风,叫世间的所有,仿佛都轻盈了起来。
身后那人的脚步声也终于清晰了起来。
“信满,你快点啦!”楼笙朝身后那人叫道。不一会儿,苍天之下,楼笙这小家伙的身后,又出现了另一个小家伙。
这家伙姓南,名信满,是楼笙的斋录灵。说到他,楼笙又苦恼了,因为这家伙并不太搭理她。别人的斋录灵都是极其听话可爱的,只南信满多一句话都不会说。
“够快了。”原本觉得不用说什么,可是当信满瞧见了月楼笙那张素净、又天生不争气的脸的时候,他还是下意识地回了一句。
这月楼笙无论再没用,也是个公主啊……南信满看了楼笙一眼,没再说什么。
月楼笙深深呼吸了一口气,一副享受的模样。
其实南信满一直很好奇月楼笙是个什么样的人。
无论是对那些传说还是他目前看到的这个月楼笙。
楼笙是诞生在万花丛之中的小公主,出生便是天生的万象境。她的母亲是森林的守护者——鹿灵的化生,更是月家嫡系的长女。据说月楼笙出生的那天白日,妖界天生吉象,半边天空都被染成粉色。到了夜晚,妖族的巫妖经天象一观,却发现小公主自出生就有自己的本命星。
并且据巫师的推断,那本命星还是一颗亘古不变的恒星。那些极少数的,伴随着恒星出世的孩子,都往往大有作为。
想到这里,南信满假装无意地瞥了一眼月楼笙,只觉得传说不可信。毕竟这小公主楼笙实在是资质平庸。
他是她的斋录灵,月楼笙每日的辛苦,他都记着。只是——她练得毫无章法,又事倍功半……
月楼笙经常笑眯眯地问他:“信满,怎么样?我刚刚那一招?”
他很想说“不怎么样”,可是一想到月楼笙虽然笨拙庸俗,但她总归还是个善良的孩子,便也不多说什么,只点点头,称不错。
一想到月楼笙以后要和他长伴,一直到飞升上神或上仙,他就很是头疼。
另一面,楼笙也尴尬的很。
每次听自己阿婆说自己的斋录灵是如何如何的体贴时,楼笙都会下意识地看看南信满。她不过几岁的孩童,可南信满看上去却已经是少年模样。
她不太敢说南信满什么,也碍于性别的缘由,她也不好请教他。虽然自己总是暗示他教教自己吧,可是信满却总是一副觉得麻烦的模样,点头夸她做得不错?
上天啊……楼笙觉得,或许生在几十层的地狱,也不是什么难事,至少没诸多规矩和名声束缚着,这妖界如今水深火热的,她这个几岁的孩童都不敢轻举妄动。
也难说也难说……谁叫自己不是如今这妖后的女儿……
“信满,今日你楼笙妹妹训练得如何?”阿婆每次这么问南信满,楼笙就满腹的紧张。
但是看到信满回了句“公主殿下很认真”,楼笙才知道,信满是真的不爱说话。不是对她爱答不理,就算是对阿婆也是如此。
不过楼笙是真的高兴啊……毕竟南信满每日一副金口难开的模样,如今却夸她。楼笙时时刻刻想着这家伙夸自己,偶尔还腼腆一笑。
“信满啊,你不用对她很严厉,楼笙她还小……”或许是因为霖琊的这一句,南信满就像是被点了什么开关一样,开始指点起楼笙了。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叛逆吧……
楼笙还来不及高兴,就在一日下午被训哭了。
南信满面无表情,一袭黑衣,笔直地站在楼笙面前,居高临下:“我不知道你挑选斋录的时候怎么会感应到我……我虽是年纪尚小的斋录灵,但修炼的强度和能力从未逊色过那些年长的人……若你以现在的训练速度练下去,恐怕就算是百年也难有进步……你好歹是妖族的公主,我知道你幼年丧母,孤苦无依,日子也过得不舒坦,但若是连个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还一味拖我的后腿,那你拿什么保护一心护着你的阿婆?”
月楼笙一脸迟疑。
但南信满从来不曾与她说那样多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