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的话,好吗?”
海瑞轻轻地点了下头,抱着妻子轻轻地放到了床上。开始脱自己的内衫,露出了他依然强健的体魄,海妻脸上泛起了红晕。
“关灯。”妻子在床上轻轻说道,仿佛是位待嫁的新娘。
海瑞转身走到桌前,刚要关灯,突然怔住了。海妻也脸色大变猛地一颤,在床上坐了起来。他们都听到了从前厅那边传来的微弱但清晰的哼唱声。那是海母的哼唱声:“太阳要歇了,歇得吗,歇得的……月光要歇了,歇得吗,歇得的……”海瑞立刻条件反射一样,从椅子上拿起了内衫又穿上,向门口走去。
“汝贤!”
妻子在他背后的叫声竟那般绝望。海瑞在门口又站住了,他陷入了两难之间。然而,海母的哼唱声仿佛就是魔咒,依然微弱而清晰地传来,搅得两个人心中波澜起伏,那歌声中隐隐约约也透着凄凉:“阿囡要歇了,歇得吗,歇得的……”
海瑞终于打开了门,向门外走去。海妻颓然躺倒在床上,轻声啜泣起来。来到前院,正厅的大门竟然大开着,海瑞脱了鞋,轻步走了进去。母亲卧房的门也是开着,里面透出光来。
海母的哼唱声就在耳边:“阿母要歇了,歇得吗,歇不得……”海瑞走到了卧房门口:“母亲。”哼唱声戛然而止,但海母并没有应答。海瑞只好静静地站在卧房门外,又唤了一声:“母亲。”
海母却又哼唱起来:“阿母要歇了,太阳就不亮了,月光也不亮了……”听到这熟悉的儿歌,海瑞不再犹疑,走了进去,马上便愣在那里。只见海母抱着已经睡熟的孙女坐在床上,两眼无神地望着窗外,眼中竟有泪光。
海瑞立刻跪了下去,磕了个头,抬起头说道:“孩儿不孝,让母亲伤心了。”
说完站起来,便从海母手里去抱女儿。海母抱紧了孙女,却依然不看海瑞:“你来做什么?”
海瑞答道:“母亲年迈了,身边不能无人侍候。儿子还是在这里陪母亲吧。”海母慢慢望向儿子:“李伯爵说得好,或许这些年是我这个做母亲做婆婆的过分了……”
海瑞忙打断母亲:“李太医怎能这样说?母亲,天底下唯有一个孝字没有对错。”海母又道:“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呀……”
海瑞忙宽慰母亲:“来得及!儿子正在壮年,儿媳也才三十出头。可母亲快七十了。是儿子侍母之日短,嗣后之日长。”
海母脸上露出了欣慰,也露出了慈祥,追问道:“那李伯爵开的药吃了吗?”
海瑞呆了一下,才答道:“回母亲,还没有吃。”
海母问:“怎么不吃?”
海瑞答:“也不争在这一日两日。母亲,今晚还是让儿子陪着母亲吧。”
说着就从海母手里抱过了女儿。转身走出门去。海母望着儿子的背影,在那里出神。
他抱着女儿刚踏进房门,海瑞便停住了脚步,原来妻子已经站在门前,而且头上的发簪也又已簪好,身上也穿上并系好了外衣。海妻眼睛里红红的显然哭过。此刻她已经抹去了眼泪,目光深深地望着进来的海瑞。海瑞目光躲闪,一时间进退两难。只是低着头望向抱在手里的女儿。
海妻凄然一笑,一言不发地伸出双手慢慢从海瑞手里把女儿抱了过去,转身走向床头。海瑞像个木头一样怔怔地站在那里,望着妻子的背影。海夫人轻轻将女儿放在枕上,并不回头:“你出去吧。我们也要歇着了。”
海瑞站了片刻,嗫嚅了半天,终究说不出一句宽慰的话来。海妻自始至终没有回头,只是拿起了蒲扇在帐子里替女儿轻轻扇着,赶着蚊虫。天人交战半天的海瑞闭了一下眼,接着转过身走出门外。
才走出去三五步,只听妻子声音哽咽说了一句:“海刚峰,我……我们离婚吧!我不想守活寡。”海瑞脚步一滞,如遭雷击。顿愣住了,还没来得及转身,海瑞猛听得背后的门“砰”的一声关了!
这天晚上,海瑞第一次辗转难眠,一直到凌晨鸡叫头遍方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天光大亮,妻子没像往常一样按时前来伺候海母。鸡叫了三遍,海母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把迷迷糊糊的海瑞摇醒。
海瑞猝然一惊,猛地想起了妻子昨夜的话。他疯了一样跑到后院,推开房门,却发现这里早已经空无一人,房间里收拾得整整齐齐。妻子和女儿都不在,书桌上留着一封信,打开信一看,只见上面斑斑点点,那是妻子的泪痕。
信上写着妻子娟秀的字:“‘父有争子,则身不陷于不义。故当不义,则子不可以不争于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