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发,皇上内火出表为疮,可见火毒之重。刚刚见到殿下,皇上情绪激动。如今已到了卯月,邪火更旺,出表为疮,攻心为毒。说实话,皇上的火毒已由表及里,由皮入心。在表者,疮毒猖獗,入心者,火燎灵犀,便会生出许多妄想。所谓风,就是火毒。所以卑职才敢断语,皇上今次之病,实乃中风之象。”
这太医快七十岁了,在太医院已待了四十年,论医术是太医院中的首席。听他娓娓道来,剖析明白道理充足,朱载康不得不信,一颗心顿时也就沉重起来,他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打量着太医问道“依你看,皇上的病,重还是不重?”
“重!”张太医回答肯定。
“重到何等地步?”
面对皇太子的逼问,太医感到犯难。因为据他拿脉来看,皇上已病入膏肓,弃世也只在半年之内。但如据实禀告,皇太子一怒,定他个“妖言惑众,诅咒皇上”的罪名,轻者发配边疆,重者斩首弃市;若隐瞒不报,到时候皇上真的一命归西,也可以定他个“诊治不力,贻误病情”之罪,照样可以严惩。
在心里盘桓一番,张太医答道“殿下,中风之症,从古至今就是大病,谁都没有绝对的把握。何况皇上的风症,比起寻常症状来,显得更为复杂,若要稳住病情不至发展,重在调养。”
“如何调养?”朱载康心中燃起一线希望。
张太医揖首答道“殿下,方才微臣已经讲过,病从火,人自娘胎出来就带了火毒,一个人只要注意降火,就能保证大病不生,以终天年。“顿了顿,老太医继续说道,”自古神医如扁鹊、华佗,还有孙思邈的《千金方》、张仲景的《伤寒杂病论》,讲的都是祛火去邪的道理。而祛火去邪之,第一条就是要清心寡欲。皇上只要能做到这一点,再辅以汤药,病情就一定能够好转。”
听了张太医一席话,在座的人都默不作声。朱载康此刻心乱如麻,尽管太医闪烁其词,但从他的口风中依然可以听出父皇这是患了绝症,太医只是害怕不敢说破而已。这些年下来,正德皇帝把他视若己出,自己何尝不是把他当做了父亲。
父亲这两个字,让他突然想亲生朱厚炜,如果他在这里,自己肯定不会这么无助,肯定会有办法!想到父亲神秘的身世,朱载康眼睛一亮。转头问首辅费宏“费先生,有没有通知齐王?”
费宏立刻回答“太子殿下,老臣第一时间就通知了齐王殿下,齐王当时在墨西哥湾,我们一直保持着通讯,他的座舰已经到了夏威夷补充燃料,如果顺利的话,估计还有十来天就到了。”
朱载康点点头,挥手让太医退下,又喊来当值太监安德海,对他说道“小安子,你现在去内阁,传本宫的指令,让内阁中书迅速拟一道紧急咨文知会在京各衙门。第一,皇上患病期间,各衙门堂官从今天起,一律在衙门夜宿当值,不得回家;第二,从明日起,各衙门官员全部青衣角带入衙办公,为皇上祈福三天;第三,所有官员不得妄自议论皇上病情,违令者从严惩处;第四,各衙门不得借故渎职,办公勤勉一如往昔,凡欲议决之大事,一律申报本宫和内阁首辅,任何人不得擅自决断……”
皇太子语气斩钉截铁,一口气讲完他的指令,看得首辅费宏目瞪口呆,老太监陈洪也频频点头。这位爷可是比当初出去的时候成熟多了。皇太子讲完,当值太监领命出了豹房寝殿前往内阁去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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