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伸出手,拉住我的衣服。
似乎在说,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我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放心。如今,就只能赌一赌了。
大红的帷幔重重的垂落下来,隔断了我和嬴政之间的视线。我得感谢古人的那些麻烦规矩,女子怀孕生孩子期间,男子一律不得入内,否则视为禁忌,会带来红色灾难。
正如这鲜红的血一样,秦国人的祖先始终觉得女人的血,就代表了沙场上战士们的鲜血,所以一直都深深避之。
现在这里面只有宋太医一个外人,对付他,我还是绰绰有余的。
“宋太医。”我故意柔声叫道,把尾音拉的好长。
那宋太医本就不敢直视我,此时听我如此唤他,不知是吓到了还是怎的,立刻全身僵硬住,低脸道,“夫人有何吩咐……”
我掏出一些银两递过去,“宋太医这些日子真是劳累了,这些,就算是本宫的一点心意。”
他仍然不敢看我,我轻轻笑着,伸手去抓他的手。
他仿佛碰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一般,立刻蛰到了似的缩回去。已经四十好几的人,却跟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一样微红了脸颊。
“宋太医不必拘束,您医术高明,这次救本宫的姐姐,本宫真的感激不尽,这些银子你就收下吧。”说着,就软绵绵地盖上他的手。
我知道自己此时的样子定是妖媚无比的,宋太医何时这样近距离地靠近过大王的嫔妃,立马吓得不敢动弹。而且我的双手,就好像一条上好的绸缎一样,柔滑地盖在他的手上。
我保持着一个女子最美好的笑容,“真的谢谢你了,要不是你,姐姐说不定就很难保住肚子里的孩子。”
宋太医定定地坐着,连说话都结结巴巴,“这……这……也是微臣的职责所在。”
我心中冷笑着,宋太医的身后,绿珠已经趁机将大王的血和荆轲的血,做了调换。我早在来云晖宫之前,就已经让荆轲准备好了血,此时,只需趁着宋太医分神之际,偷偷换掉就行了。
绿珠朝我点头,做了一个成功的手势。
我心中吁了一口气,迅速把手从宋太医的手上抽回来。
“好了,那就劳烦宋太医继续给毓华夫人诊治。”
宋太医前一刻还沉浸在我假造的温柔乡里,这会儿,蓦地又见我清冷的表情,一时之间,愣愣地怔住了。
我冷然,声音勃然拔高道,“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点给毓华夫人看病。”
“是,是!”
他回过神来,就慌忙爬到梳云的床头。
药引子、雪莲花都已到齐,我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下去了。多日来的忐忑和惊慌,都仿佛得到了释怀,慢慢地压了下去。梳云,我只盼你今后的日子能一帆风顺,有了孩子之后,就别再勾心斗角了,更别想些旁门左道。
又过几日,梳云的病情迅速见好,那传说的药方果然见效,嬴政心情甚好,赏赐宋太医千匹绫罗绸缎。一时之间,宫中又谣言四起,看似平静无波的皇宫里,每天都会有只言片语传进我的耳朵。有人说大王如今对梳云的宠爱已经超过了我,他还准备百年之后将王位传给梳云的孩子。
也有一种说法是,因为我不能再生育,所以大王渐渐地冷落我。
孩子、孩子……又是孩子吗,我幽幽叹了声气,狭长的指尖轻轻划动着桌面上的暗纹。
绿珠斟了一碗药水放在我面前,柔声道,“这个是奴婢问老家人特地要来的土方子,夫人不妨试试,说不定到时就能暗结珠胎。”
我缓缓地转过头,盯着药看了好一会,“你也听到了谣言,觉得我必须要靠这个才能抓住大王的心!”
“奴婢不敢僭越,奴婢只是想为夫人着想,早日为大秦诞下一个龙子,是社稷是福,更是夫人之福。”
我默默无语,盯着药的双眼,好像进了脏东西,突地变得模糊。
一行清泪就这样滴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