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开读了四五遍,才不可思议地转头看着黄白,质问道:“黄伯伯,您当真要把凝如赶出家门?”
黄白没有回答,只与凝如对视着,一个异常冷漠,一个清泪沾襟。
海若平却还想争取一番:“黄伯伯,凝如还小。平日里,她就爱胡闹,这回,您也当她顽皮不懂事,宽恕了她吧。”
海若平还在劝说,黄白早已失去了耐心。
他看着凝如,许久才说了一句:“从今往后,你我父女,恩断义绝”。
凝如还没反应过来,黄白已经越过她,大步往黄宅的方向去了。
黄霈佑看着父亲离开,自然也没有留下的理由。
才走了两步,他突然停住,转身从祭神的台面上,抽出了那块已然皱皱巴巴的红布,递给妹妹,低声道:“凝儿,带着这个,去淮家吧。”
只一句,凝如连绵不觉的眼泪更是汹涌了。
停留在海若平手中的告示此刻也被黄霈佑递到凝如的手里。凝如呆呆地站在原地,左手握着离开黄家的凭证,右手握着进入淮家的愿望,两相权衡里,泣不成声、肝肠寸断。
可惜,犹豫解决不了问题。父亲的别离和兄长的劝告里,凝如所能选择的,只有不舍中的坚持。
尽管用诀别完成婚事的做法,多少让人唏嘘。但已然下定决心非淮占郴不嫁,那么,终有一天,她必定要看着父亲的背影离开。
双膝落地的瞬间,凝如的头也磕在了地上。响亮而清脆的声音包含着了她太多的情绪。
有亏欠、有感激,有自责、有坚毅。
从此以后,身为女儿的她再也不能侍奉在父亲的左右了,这种缺憾没有补全的办法,唯有临别时这一拜才能感恩他十几年来的养育之恩。
周围的人还在围观,黄白早已携着黄霈佑离开了。哭声不再入耳,黄白模糊的视野里却依旧晃动着女儿瘦小的身影。
此刻,他是多想转过头去,用拥抱温暖这个疼了十几年的女儿,然后告诉她:一切都是假的,他们还能像从前一样做一对无忧无虑的父女。
可是,箭已离弦,便是心再疼,也断然没有折返的道理。
曾经,黄白对淮占郴的冷酷恼怒至极,可这一刻,他反倒对那个后生的铁石心肠是对的。
因为他突然领悟到:绝情,其实就是深情。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和黄白的离去,乡邻的议论也从原来的好奇尚异变成了搬弄是非。
——“黄族正这是怎么了?突然对女儿这般严苛?”
——“听说她执意要嫁给淮占郴,黄老爷不同意,所以父女俩这才闹掰了。”
——“哪里是这个原因!黄老爷这般绝情,是因为凝如小姐给淮占郴他爹披麻戴孝,这可犯了大忌!”
——“哟!这么大事儿!凝如小姐也太不像话了!”
——“是啊,凝如这丫头太不懂事了!”
——“有其母必有其女!听说,当年凝如的娘亲在运河上就是个不服管教的主儿,生下来的女儿自然也乖不到哪里去。”
——“是啊,我还听说,当年她娘可是跟了三四个男人才生了她,如今想想,都不知道黄老爷是不是当了王八……”
话越说越多,内容也越来越离谱。
流言蜚语笼罩而来,海若平看着伏在地上的凝如,心中的痛苦和气愤一下全都发在了长舌妇的身上。
“都胡说什么?!还嫌事情不够大吗?!”
一声怒吼,周围细细碎碎的声音忽地安静了。
不知是海若平的怒吼太有震慑力,还是周围的人已经没了兴致,待凝如从地上坐起来时,围观者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只有海若平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凝如。
腿有些麻,凝如站起来时不由得趔趄了一下。好在海若平及时扶着她,不然凝如恐怕又要跌坐在地上,狠狠地摔一跤。
“走,凝儿,我带你回家。”海若平固执地认为,黄白只是在恫吓凝如,只要将女儿送回去,再好好陪个礼,定然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凝如却看清楚了父亲的决心,苦笑道:“不了。我还是到淮家去吧。”
只一句,海若平刚刚消散的愤怒,一下竟又升腾起来:“你还要去?他就那么好,死了都让你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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