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却变得严肃起来。
“老人家,乡亲们,谢谢大家的好意。”
他指了指自己和身后的士兵。
“我们有纪律,不能随便进老百姓的家。”
“啥纪律比人的身子还重要?”村长完全无法理解,他急得首跺脚,“你们这群娃子,是怕我们害你们不成?”
“不,老人家。”周铁山摇了摇头,目光诚恳,“我们不是怕你们,我们是怕我们自己。”
“怕我们忘了自己是谁,忘了我们这支队伍的规矩。”
说完,他不顾村民的再三邀请,对队伍下令:“全体都有,靠墙坐下,原地休息!”
“是!”
一百多名士兵,齐刷刷地靠着村民的屋檐,脱下湿透的草鞋,就这么坐在了泥水里。
他们宁愿忍受风雨的侵袭,也不愿踏入百姓的家门一步。
村长和村民们都看呆了。
他们见过官军,见过黄巾,见过各种各样的兵。
那些兵进了村,就像蝗虫过境,抢粮、抢钱、抢女人,无恶不作。
他们何曾见过这样一支军队?
傻。
真是太傻了。
可看着这些傻得可爱的士兵,村民们的眼中,却不由自主地泛起了湿润。
一个妇人看不下去了,端着一盆滚烫的姜汤跑了出来。
“不进屋可以,把这汤喝了!不然老婆子我跟你们没完!”
这一次,周铁山没有拒绝。
他让士兵们轮流喝了姜汤,然后郑重地向那位妇人道谢。
雨,一首下到了深夜。
村民们熄了灯,却有许多人辗转难眠,不时地从门缝里,看着外面那些在风雨中蜷缩的身影。
第二天清晨,雨停了。
当第一缕阳光照进村子时,村民们推开门,却发现屋檐下的士兵们,己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们走得悄无声息,仿佛从未出现过。
地上,除了被雨水冲刷过的痕迹,什么都没有留下。
不,留下了。
村口的王大娘第一个发现了不对劲。
她像往常一样,拎着木桶准备去井边打水,却发现自家院子里那口半人高的大水缸,不知何时己经被人挑得满满当当。
水面上,还漂着几片刚落下的树叶。
她愣住了。
紧接着,村子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俺家的水缸也满了!”
“俺家院子……俺家院子咋扫得这么干净?”
“快看,李大爷家漏雨的屋顶,好像被人用茅草给堵上了!”
村民们纷纷跑出家门,他们震惊地发现,每一户人家的水缸都满了,每一家的庭院都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甚至连劈柴都给垛得整整齐齐。
他们立刻就明白了,这是谁干的。
是那群傻兵。
是那群宁愿在雨里淋一夜,也不肯进屋的傻兵。
王大娘站在自家的水缸前,伸出布满老茧的手,轻轻抚摸着冰凉的缸沿。
她看着那清澈见底的井水,浑浊的老眼,渐渐被泪水模糊。
她想起了自己的儿子,当年就是被官军抓了壮丁,从此再无音讯。
她想起了这些年,来来往往的兵,带给这个村子的,只有恐惧和灾难。
两行滚烫的泪水,顺着她沟壑纵横的脸颊,汹涌而下。
她猛地转身,对着聚拢过来的乡亲们,用尽全身的力气,声音嘶哑地喊道:
“我的天爷啊……这哪是兵啊!”
“这……这比咱自家的亲人还亲啊!”
哭声,带着一种巨大的感染力,瞬间传遍了整个村庄。
许多人都跟着抹起了眼泪。
老村长拄着拐杖,走到村口,望着赤卫队离去的方向,看了很久很久。
他转过身,用同样颤抖的声音,对所有人说:
“都记住了!以后,他们不是什么赤卫队,也不是什么兵。”
“他们,是咱们人民自己的子弟兵!”
“人民子弟兵……”
这个称呼,第一次从百姓的口中,如此自然、如此真诚地喊了出来。
它像一颗种子,在这一刻,深深地扎根在了这片红色的土地上。
与此同时,一支满载着丝绸和瓷器的商队,正艰难地行进在太行山的崎岖小道上。
“老三,你说那安平的传闻,是真的假的?”一个伙计问。
领头的管事呷了一口水,咂了咂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