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牛的咆哮在溃败的战场上空回荡。~6/吆¢墈,书_蛧- ′庚`歆,嶵~哙¨
“投降不杀!”
“华夏工农赤卫队优待俘虏!”
这声音像投入沸水中的一块巨石,在混乱的汉军溃兵中炸开了锅。
追击的赤卫队士兵们双眼赤红,胸膛里燃烧着胜利的火焰。
一个名叫狗子的年轻战士,腿脚最快,他像一头猎豹,死死追着一个丢盔弃甲的汉军什长。
就是这样的服色,就是这样的人,去年闯进村里,抢走了他家最后一口粮,还一脚踹断了他爹的肋骨。
仇恨烧灼着他的理智。
“狗官兵!拿命来!”
狗子怒吼着,一刀劈向那什长的后心。
那什长吓得魂飞魄散,脚下一软,扑倒在地,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刀锋在空中划出一道寒光。
“住手!”
一只铁钳般的大手猛地抓住了狗子的手腕,刀锋在离那什长后颈一寸的地方停下。
狗子扭过头,看到连队指导员李根那张布满烟火色的脸。
“指导员?”
李根的声音像冬日的寒风,刮得狗子脸颊生疼。
“我们的纪律是什么?第一条是什么!”
“不……不准虐待俘虏……”狗子喘着粗气,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猛地甩开李根的手,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地上的俘虏,又转向李根。
“可他们是官兵!是敌人!”
“他们杀我们家人的时候,跟我们讲过纪律吗!”
他的吼声嘶哑,充满了不解和委屈,周围几个追上来的战士也停下脚步,握着刀,看着李根,眼神里是同样的疑问。-0¨0_s?h¨u?./n?e~t.
李根没有看地上的俘虏,他的目光扫过狗子,扫过每一个战士年轻而愤怒的脸。
他没有大声斥责,反而放缓了声音。
“狗子,我问你,去年抢你家粮食的,是不是就是地上这个兵?”
狗子一愣,摇了摇头:“不是……但他们都是一伙的!”
“对!他们是一伙的!”李根的声音陡然拔高,“那你想过没有,是谁让他们成了一伙?是谁给他们发的刀枪,让他们来抢我们的粮食,杀我们的亲人?”
他用手指着远方,指向那己经看不见的郡城方向,指向更远处的洛阳。
“是那些坐在高堂上的县令!是太守!是那些脑满肠肥的世家豪强!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
“地上这个人,扒了他的皮,里面跟我们一样,是穷苦人!他不来当兵,就要在家活活饿死!他跟我们一样,都是被那些大人物逼得没活路的人!”
李根的声音在喧嚣的战场上,清晰地传进每个士兵的耳朵里。
“杀了他,解恨吗?”
“解恨!”狗子咬着牙说。
“解恨!”李根重复道,语气变得沉重,“可杀了他,你爹的肋骨就能长好吗?咱们死去的弟兄就能活过来吗?那些大人物会少根汗毛吗?”
“不会!他们只会派更多像他一样的人来!我们杀一个,他们派十个!杀十个,他们派一百个!我们杀得完吗?”
战士们沉默了。
他们手中的刀,似乎重了千斤。*x~z?h+a-i!s+h,u!.~c¨o_m-
李根看着他们,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的敌人,不是这些被鞭子赶着上战场的炮灰!我们的敌人,是那个吃人的世道!是那个把人变成鬼的制度!”
“我们不杀他们,是要让他们看清楚!看清楚我们是谁!看清楚谁才是他们真正的敌人!”
“我们要把他们变成我们的人!把敌人手里的刀,夺过来,变成我们自己的拳头!这样,我们才能打倒那些真正的大人物,才能为死去的亲人报仇,才能建立一个没有人欺负我们的新世界!”
“这,就是我们的纪律!这就是我们的革命!”
狗子呆住了。
他看着地上那个瑟瑟发抖的俘虏,眼神里的杀气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光芒。
他手里的刀,缓缓垂下。
“绑起来。”李根下令。
狗子默默地点了点头,从腰间解下绳子,动作有些笨拙地将那个什长捆了起来。
什长睁开眼,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他没死。
他真的没死。
“站起来!跟我们走!”狗子没好气地踢了他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