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柏山的夜,浓黑如墨,沉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五+4.墈.书′ `已~发′布\嶵-鑫`彰/洁_
陈天走在队伍最前方。没有火把,只有惨淡的星月和猎人对山形刻骨铭心的记忆指引方向。他身上的装备己精简到极致:一支压满子弹的德造驳壳枪,一把磨得锋利的开山匕首,几枚手榴弹,还有紧紧捆在背后的攀岩绳索和简易爪钩。冰冷的夜风灌入他破烂的军装,刺激着肩背上尚未愈合的伤口,带来阵阵尖锐的刺痛。但他脚下的步伐却异常沉稳,每一步都踏得极稳,如同钉入岩石的楔子。
身后,是张大山的淬火营三十名精锐。他们同样轻装,背负着攀岩索和爪钩,腰间挂着短枪和手榴弹,脸上涂抹着锅底灰和泥土混合的伪装。沉重的呼吸声在风声的掩护下此起彼伏,眼神在黑暗中闪烁着狼一般凶狠而专注的光芒。李石头的爆破组紧跟着,十几个人背负着沉重的炸药包、导火索和起爆器,步履艰难却无人吭声,每一步都踏在生与死的边缘。钱有福带着几个后勤兵,抬着仅有的急救药品和几壶烈酒,落在最后,老脸上满是忧色。
队伍的最后方,是青鸢和“老鸦窝”派出的五名最顶尖的猎手向导。他们在崎岖陡峭、湿滑无比的山路上行走如履平地,动作轻盈迅捷,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青鸢紧跟在陈天身后不远处,深蓝色的头巾在疾风中猎猎作响。她的目光紧紧锁定着陈天在黑暗中挺首的背影,手中紧握着那支从不离身的三八大盖。陈天偶尔回头确认方位,目光与她在黑暗中短暂交汇。没有言语,只有一种在巨大压力下形成的、近乎本能的信任在无声传递——她和他的人,是这条通向地狱之路的唯一向导。
“停!” 走在最前面的一个“老鸦窝”老猎手猛地蹲下身,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本能的敬畏。他指着前方黑暗中一道如同巨兽张开的狰狞裂口,“断魂崖…到了!”
风,在这里变成了凄厉的鬼哭!巨大的崖壁在黑暗中投下令人窒息的阴影,仿佛要吞噬一切靠近的生灵。崖壁下方,是深不见底、只有风声呼啸的黑暗深渊。一条被岁月和山洪彻底摧毁、只余下碎石和扭曲树根的“路”,如同垂死巨蟒的残躯,紧贴着陡峭的崖壁,在黑暗中若隐若现。空气中弥漫着岩石的冰冷气息和浓重的水腥味。
陈天走到崖边,探头向下望去。深渊的黑暗仿佛有生命般向上翻涌,带着致命的吸力。他打开缴获的日军手电筒,用布蒙住大半光源,一道微弱的光柱艰难地刺破黑暗,扫向崖壁下方。光柱所及之处,是犬牙交错的怪石、湿滑的青苔和深不见底的黑暗。周安邦标记的那个塌方口,如同一张狰狞的巨口,在崖壁中段张开,周围全是松动的碎石。
“就是这里。” 陈天的声音在风声中异常清晰,带着一种冰冷的决绝,“按照周副旅长的标记,绕右侧石缝下去。?白`马`书/院? *嶵^鑫·漳~劫!更!欣^快,绳子!上爪钩!动作要快!要稳!”
张大山的精锐们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解下攀岩索,熟练地在绳索末端绑上爪钩。沉重的爪钩带着风声,被奋力抛向崖壁上方相对稳固的岩石缝隙。叮当作响的撞击声在风吼中显得格外刺耳。
“石头!” 陈天转向李石头,“你们组,炸药包固定好!等我信号!记住,目标是鬼子的炮!不是人!”
“明白!旅座!炸他狗日的炮!” 李石头的声音带着一种病态的亢奋,眼神死死盯着崖壁下方无边的黑暗,仿佛己经看到了火光冲天的景象。
攀岩开始了。这绝对是炼狱般的旅程。湿滑的岩石,锋利的棱角,无处不在的冰冷湿气。沉重的装备,紧绷的神经。每一次挪动,每一次抓握,都伴随着巨大的风险。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士兵们紧咬着牙关,汗水混着冰冷的雨水(暴雨终于开始零星落下)浸透了全身,肌肉因为过度用力而剧烈颤抖。张大山的咆哮在风中时断时续,催促着,鼓励着,咒骂着。不断有碎石被踩落,坠入深渊,发出令人心悸的、久久回荡的声响。
青鸢和她的人则展现出了惊人的山地技巧。他们如同壁虎般紧贴着岩壁,动作流畅而高效,甚至能腾出手来帮助那些陷入困境的士兵。青鸢就在陈天下方不远的位置,好几次陈天脚下打滑,都是她眼疾手快地用脚或手托了一下,才避免坠落的危险。黑暗中,两人目光短暂交汇,陈天微微点头,青鸢的眼神则依旧沉静,只是那份专注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当陈天带着满手的血痕和泥泞,终于踏上一块仅能容数人立足、被狂风暴雨疯狂抽打的狭窄岩石平台时,他剧烈地